那個神秘的銅鈴在尋春眼前顯現全貌,它看起來就像一個市面上常見的銅鈴差不了多少,畢竟它的主要用途就是搖出聲。唯一不同的是銅鈴整個刻滿了符文,歲月的痕迹在上面十分明顯,細長的舌片搖起來卻發出震徹靈魂的聲音。
可是真的離得太近,聲音太響了,尋春被震得微微皺眉。在他一皺眉後,鈴聲立刻消失了。
宋陽收手後明白他現在下不去手了。當尋春擡眼盯着他的時候他才明白,宋朝當初說要尋春保持神智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個鮮活的人,哪怕他不說話單純的看着你,也能看出與癡傻的人的差别。那種柔和的眼神,讓宋陽想起了記憶裡朦胧不堪的一張臉上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來自他早已慘死刀下的母親。
他頹喪的放下手,卻仍舊自以為惡聲的說:“今日我二人就此離去,若有一天學成回來,你還沒死,我定會再次洗掉你的記憶以滿我所圖。”他們确實喜歡尋春,因為就相處這些日子觀察下來,尋春從來不對孩子說一句重話,也不會随意打罵苛責,他有很好的教養,很适合成為一個家人。
“……靜候佳音。”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不然立馬就會是兩個哭哭啼啼的孩子。尋春沒有那種弄哭小孩兒為樂的愛好,相反,他一般見不得小孩兒哭,因為小時候弟弟妹妹帶的太多了,他知道那種哭起來難哄的時候。
見他真的一點沒有挽留,是鐵了心的趕他們走,宋陽心氣上來一咬牙說,“走!”他用力牽着宋朝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不肯多看一眼。宋朝眼淚漣漣的一步三回頭,不舍的厲害。他想再開口喊一聲“爹”,又怕尋春會再說什麼讓人絕望的話,隻能哽在喉頭。
這間屋子就這麼大,幾步就能走到頭,當那道房門打開再關上,就算得上是此生不見了。
可沒過多一會,宋陽沉默不語的回來了,強行把那個玲珑球塞到尋春手裡,語氣冷硬的說:“我們沒什麼東西好給你的,那秘籍什麼的腌臜的很,不适合你修煉,這個你留着當個紀念,死了就帶着陪葬。”說完又低着腦袋快速的離開了。
也是口是心非嘴硬的厲害,尋春無可奈何的把東西收着沒有再扔掉,撐着自己試探着下床。他的傷口看着唬人,但其實遠沒有那麼嚴重,經脈破裂内力外散,震開了皮肉才流的那麼些血,剛剛摔倒的主要原因是精神層面,外加是餓的。木辛給他塞的藥丸子很有效果,體内一陣火熱奔湧,身體逐漸有了些力氣。
他沒敢走太大步子,以防止自己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衰樣,在确定自己還能走路以後尋春長舒一口氣,坐在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解渴。他就坐在那裡呆望着門外,隻等千金的到來。
“要不然還是帶他走吧……”實際上并沒有走很遠,躲在角落暗中觀察的兩個小小孩童看見尋春在他們走後開始不顧身體,那種沖動越發強烈。
宋陽與宋朝不同,他記得自己的來處,他來自很遠很遠的南方,那裡瘴氣密布,蟲蠱橫行,在被他的母親帶出來時他已經學會了一些控蠱之術,母親被殺後他被人拐進那個地方當人蠱養,所以他是那些人蠱裡最強的,所以他能聯合宋朝殺了家主出逃。
“别去,”宋朝反握他的手,“我們來不及的,就算帶他回你的老家,你也不能保證那些人會救他呀。”
宋陽沉默,他确實不能保證,不然當年母親帶他逃出來做什麼,就是因為那裡也不是什麼好人待的地方。
他連想都沒想,直接了當的說:“那再跟着他兩個月,确定他沒事了我們再去他說的地方。”
“木叔那邊……”
“怕那道士做什麼,隻要不是害尋春,他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我們過去了。”
“這倒也是。”宋朝點點頭,随後就聽見宋陽說,“你的武功也抓緊練練,也就是趁着他現在武功廢了發現不了我們了。”
宋朝很想說不是誰都像他一樣天資絕佳一日千裡的,但最終沒有說出口,應了聲,“我會的。”
木辛被帶路到會客廳時,遠遠就看見一個身着青衫的男子在同千金客套,對方同樣看見了他,雙方隻是眼神一錯而過,并沒有多看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