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胖道人和陸郎中的治療,尋春硬是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大家都是熟人,關起門來說話也不必太注意,陸郎中端着小碗一邊配藥一邊說:“我就說他死不了吧。”他的藥箱子隻有那麼大點,每次的藥都是現配現吃,以免再出現被倒掉的情況。雖說現在尋春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幹這種事。
李墨這段時間為了尋春擱置了許多業務,手邊堆着幾本冊子忙的沒工夫擡頭,聽見話還是抽空搭了聲腔,咬着那個春字說:“還得是您老人家技法高超,妙手回‘春’啊。”
“哼。”老來傲,老來嬌,陸郎中把碗往尋春嘴邊一怼,目不轉睛的盯着他說:“這碗藥值十兩銀子。”
藥湯的顔色又清又淺,聞着也沒什麼苦澀的藥味,就像一碗普通的闆藍根水,讓人怎麼也想不出來這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才能值十兩銀子。尋春抱着懷疑的态度将藥一飲而盡,舔着嘴試圖品一品裡面的藥材,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嘴裡花花草草的來源,覺得老頭兒可能誇大其詞了些,唬小孩兒呢。
喝完了藥他不再被限制着,披上衣服出門去,一股不算溫柔的風拂面而過。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天地府的山水風光,雖說叫府,卻是一座龐大的連山廟,晨曦鐘聲從山腳往上直起,站在半山的雲台往外面看,大霧難掩遠山濃綠群青,像是一潭被彙聚在衆山之間的雲湖。
再走兩步靠近了石欄杆,下面一層平台是晨起操練的弟子,整齊劃一的招式向後劃過時仿佛被衆人所指,氣勢如虹下心智不堅的人肯定會被吓得後退一步,遠離石欄杆。
尋春所在的地方是第四層平台,最下面是進門就能看見的三清大殿,因為近幾日謝客的緣故,那裡現在隻有弟子供奉的香火,看起來冷清的很。收回目光後他注意到一旁拐角的另一處早有了他人,有柱子的幹擾,他們誰也看不見誰,隻能看見那裡支着小爐熱茶,一隻手漫不經心的翻閱着書籍。
擾他人雅興不妥,尋春隻看了一眼就準備離開,卻敏銳的察覺到這裡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卻若有若無。他裝作不經意的擡頭往那些可疑的地方掃過,确信其中起碼有三處是藏了人的。若自己敢往那邊踏一步,必将血濺當場。
能發覺這些人全憑生死相搏換來的直覺,現在與之一戰的能力一點沒有,尋春在腦海中做了個假設,要是從這些人的包圍裡想博一線生機的概率有多大,結果是無論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這還隻是他一個人的假設,拖家帶口怕是不出三步遠就被挾持住了。
這個人,絕對不能惹。
想着,他撐着自己這跟楊柳一樣的身子慢悠悠回房去,他準備去看看李墨算賬,剛剛瞥見了一眼有瀛洲的生意,想着能不能托人幫忙問一下不歸山有沒有什麼新消息,他們有沒有把自己安置好。
“屋裡那人今天醒了。”一直貼身服侍的侍衛瞄見尋春,初到時他在排查隐患時進過那個房間,自然看過那個病人,也如實回禀了此處還有外人存在。
書卷翻了一頁,在自己的事辦完離開前,隻要他們不添亂,夏澤并不打算理會另外幾個沒被請出去的人。
見主人無動于衷,侍衛立刻明白,随即開始禀報下一件事。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遞過去,“這是今早陛下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