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耳邊有驚雷閃過,雨滴像利劍一樣落在帳篷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還有嘩嘩嘩的流水聲,瀑布那邊的水流好像更加湍急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向江暮吟言簡意赅的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随及用寬慰的語氣和她說道,“寶貝兒别慌,自己先往安全地方暫避,我五分鐘,不,三分鐘左右就到。”
江暮吟的話讓她吃了定心丸一樣,伸手掐了小腿肌肉,強行逼自己冷靜下來。
而江暮吟那邊挂斷電話後,另外蜷緊的手慢慢松開,掌心隐隐沁出血滴,剛剛太過于用力指甲竟然嵌入手心。
事故發生的時間,前後不超過兩分鐘。在自然災害面前,人類的力量是那麼的渺小。暴雨不過才下了一分鐘半,瀑布流速過快引發洪水,洪水又沖到樹林裡引發泥石流。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整個蒼梧山的最高處,意外還是發生了,江淩和幾個同學不見了蹤影。
柳漓臉色緊繃着,眼裡噙着淚光。在能力範圍内努力搜尋着江淩的身影,心髒疼得來呼吸都有些困難,她是真的害怕江淩出什麼事情。
三分鐘後,十幾架直升飛機抵到蒼梧山上空後,分做兩支隊伍。一直負責在事故發生地的上空救援,另外一支在空中盤旋着,尋找江淩的身影。
山腳下擺滿了SUV和救護車,都是江家從附近江氏管轄區域調來的。
江暮吟一個人獨自站在雨中,身形在磅礴大雨沖刷下,模糊不清。
賀瀾聽撐着傘走過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學生們都已經救下來了,他們本來是和小姐說的一樣,出來畢業旅行。結果…結果天有不測風雲,一場暴雨下來,小姐和幾個同學都失去了聯系。”
江暮吟擡腳便往山上走去,賀瀾聽神色倉皇的趕忙去攔,“先生,我們派出的護衛已經過去找了,他們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您何必親自上山。如果小姐,她命數…”
賀瀾聽不敢在說下去。
江暮吟緩緩閉上眼,仰頭任由雨水砸下。片刻後睜開眼眸,仿佛換了個人似的,臉色冷的讓人發怵,語氣也十分森然,“她的血脈絕不能再有任何閃失。别跟我說什麼命由天定。給我帶人仔細找,活要見人。死要…”
他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回過神來,抛下這麼一句,“金語凝,必須活着。”
“隻要活着,一切…,都來得及。”
賀瀾聽仔細看着他的神色,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哪一些是淚,哪一些是雨水。
雖說山上的雨勢已經變小,但是瀑布引發的山洪和山體滑坡依舊存在,如若稍有不慎,很容易因此而喪命。
江暮吟卻不顧一切,朝着手機定位最後出現的地方奔去。
他的身上已經滿是泥濘,身邊的護衛自行以江暮吟為中心,在周邊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分散開來。
江暮吟一刻都不敢停歇,隻有讓自己的那跟弦崩緊了,思緒沒有辦法放松下來。他才不會想起江淩看向他的眼睛,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才不會想起…她在自己懷中失去呼吸的那一瞬。
江暮吟讨厭雨天,因為他清晰的記得,那天也是這樣的傾盆大雨,無情的砸在他的臉上。江暮吟就這樣感受着她的身體由溫熱慢慢的轉變為冰冷。
當初,她與她丈夫走的早,也去的幹淨。隻留下一個六歲的孩子,還有一個分崩離析的金家。那時候的江暮吟才十八歲,有些稚嫩。被各方壓力弄的有些癫狂,忘了還有一個女孩與他共處一室。
他腦子裡的混亂沒有理清,女孩似乎感受到他的戾氣,被吓得嚎啕大哭。
江暮吟勃然大怒,等到他反應過來,手已經掐在女孩兒的脖頸上,看着對方因為呼吸困難而痛苦的表情。隻要他稍稍用力,這孩子也就随她父母去了。
可是,他看見這孩子的臉卻怎麼也沒有辦法下手,這孩子長得漂亮,眉眼随他的父親,嘴角卻像極了她。
一想到,她如何的抱着這個孩子,将她所有的溫柔都傾注給了這孩子,撫養孩子長大。他的手瞬間洩了力,這是她給江暮吟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他認命的将小小的人兒摟進懷裡,拿出所有的耐心來輕輕的哄。
看着女孩兒在自己懷中酣睡,他的心好像有了歸處,至那之後,江暮吟就掏心窩子的對孩子好,脾氣也漸漸由淩厲被磨成了平和。
可惜,當時江家内亂,他有些分身乏術,才讓那幫金家人有機可乘。
“這些日子辛苦江先生了,隻不過這孩子始終姓金,按理來說,也應該由我們家族裡的人撫養,要是江先生想念語凝,大可以過來看她。”金絮言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怕是貪圖這孩子背後的巨額财産。
要是他與其争撫養權,那就中了金絮言的套,給他往惦記金家的罪名上推。
不過,有一點金絮言說的在理,這孩子姓金。他沒有什麼身份和立場來撫養孩子,在當時,這件事成了江暮吟心裡的一根刺。
江暮吟眼睜睜看着女孩被強行抱走看見小孩子流淚,下意識的想要去哄她。
金絮言看着和和氣氣,小孩被抱走的時候也沒有過多争紮,被哄了一下,哭聲漸漸平息,他擡腳便要離開。
“語凝是姐姐唯一留下的血脈,她要是過的不好,不要怪我不講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