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現場的位置距離莊園不遠,不過就半個小時的車程。車輛到莊園停好後,江暮吟制止了江淩要打開車門的動作。
江暮吟将煙夾在兩指之間,眉眼間盡是冷冽,朝駕駛座上的賀瀾聽吩咐道,“先下去準備飛機和航線的事情,具體哪天,之後再說。”
“好的,先生。”賀瀾聽下車離去,車内隻留下兩人。
江淩依舊低垂着頭,不發一言。
“寶貝兒,我知道你對于父母的執念很深。但斯人已逝,凡事都得向前看,不能一直都沉浸在過去。”江暮吟歎了口氣,用手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使了點力讓江淩面對着自己。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江暮吟略帶青筋的手撫摸着她通紅的眼眶,随後攬着江淩的後背将人半摟在懷中,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眉心,“對不起。舅舅并非有意瞞你,隻是我不想你一直就這樣活在過去。你的人生還很長,有些問題不值得傾盡時間和精力來尋求答案。”
江暮吟并非是個多愁善感的人,隻是遇上江淩,他才能感其所情。
江淩閉上雙眸等着淚的落下,聲音沙啞哽咽,“舅舅之前不是說,做事要有始有終嗎?我隻是…隻要,一個……答案…而已。”
江暮吟的動作一滞,嗓子莫名的有些幹澀。他擡起手來替她擦拭淚珠,隻是這淚滴太過炙熱,灼得他手臂微微顫抖。
他知道傅家打得什麼如意算盤,做的孽太多,午夜夢回睡不安穩。想要在江淩這裡獲得諒解,以此來減輕自己身上的罪惡感。他不會忘記,他們傅家踏着傅歆詞半生的心血爬到高位,卻在傅歆詞最脆弱的時候,給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傅家并不無辜,現在卻披上僞善者的面具,裝模作樣。
他千不該萬不該,讓江淩與這些人有所接觸。
江暮吟沒有再說話,隻是将人全部摟在懷中,仍由肩上衣服的布料被淚水浸濕。等人苦累了,他打開車門,将人抱起走進大廳。
他微俯身來,在江淩的額間印下一吻,一觸即離。眼角餘光瞥見樓梯拐角處走來的身影。
江淩也看見了,開始掙紮着讓江暮吟放她下來。他無奈地将人放在地上,等人站穩後才松開手。
江暮辰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人就站在樓梯口,看見他們的舉動沒有說什麼,就隻是遙遙對他們一笑。
江暮吟将西裝外套脫下來,交給莊園管家,帶着江淩一起走過去,對江暮辰說道,“不是說有事情急需處理嗎?怎麼有空過來這邊。”
“過來拿資料的。”江暮辰揚了揚手中的文件夾。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吃頓飯再走。也不差這點時間。”江暮吟點點頭,轉頭朝管家說道,“叫沈媽上菜吧。”
“好的,先生。”管家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這頓飯吃的時間有點長,江淩先行離席到書房,看完了一篇金融市場調研報告,出門往樓下看去,居然還沒有結束。他們兄弟兩個相對而坐,面前的食物都沒動幾筷子,席間一直都在談論生意場上的事情。
江淩心裡有幾分感慨,也沒有多想,徑直回來自己的房間。
她洗漱完畢後躺在床上,手中拿着Pad看書,大概是心事作祟,半夢半醒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淩感覺到手中的Pad被人拿走,然後是一陣熟悉的氣息壓了下來。
額間有些溫潤的觸感,但很快就消散,就像是蜻蜓點水一樣。
江淩睜開眼睛,呢喃了聲,“舅舅。”
“嗯。”江暮吟應了一聲,随後拖過書案前的木椅,坐在她的床前輕聲道,“睡不着嗎?”
“不是。”她揉了揉眼睛,沒有坐起身,反而往被褥裡縮了縮,懷中抱着隻毛絨絨的仿真熊貓,“叔叔呢?他走了嗎?”
江暮吟莞爾一笑,将室内空調的溫度調高了點,擡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他走了,回自己的素錦苑去了。”
“别再想今天的事情了,好好睡一覺。明天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說是帶你出來玩的,結果時間荒廢了,這幾天都不知道忙了些什麼。”
江淩搖了搖頭,将自己的手放在對方的手心裡,“不是的,舅舅。這幾天我覺得過的很充足,也不算是荒蕪時光。”
“怎麼這樣懂事,這次出國沒能夠好好帶你玩一次。等到我将這個季度的工作處理完了,再專門帶你出來。”江暮吟哭笑不得,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