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戎在此後的漫長的歲月中，都不會忘記在這個午後，見到的這個男人。

因為......他簡直是魔鬼！

哦，對了，“魔鬼”這個詞也是他教的，容戎覺得沒有什麼詞能夠更好的形容他了。

時間拉回現在，這個青年正是霍決給容戎請來的家庭教師塗嚴。

他是專職給成精的動物們培訓人類知識的，履曆漂亮，經驗豐富。

容戎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個土撥鼠精，放在以前，那可是在容戎的食譜上的。

但現在容戎對塗嚴絲毫提不起興趣，因為第一天見面，隻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塗嚴就開始對容戎進行了狂風驟雨般的，人類社會知識洗禮。

以至于很長時間内，容戎看見塗嚴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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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半個月時間過去了。

這半個月，塗嚴24小時給容戎介紹各種人類社會的常識和行為規範，每天早晨都要抽查提問，每天傍晚還要進行嚴格的測驗考試，答不上來或者成績不合格，就是新一輪的懲罰——将容戎吊起來，進行念經式知識風暴輸出，直到容戎在打亂的問題中三次答對才能被放下來。

容戎多次抗議，表示狐狸精和其他精怪不同，需要休息和睡眠，都被塗嚴果斷駁回，表示研究證明，狐狸精15天不睡覺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影響，時間有限，需要他積極配合。

容戎：......

容戎有時候痛苦的甚至想求助霍決，但霍決隻是冷漠地看他一眼，然後繼續回房間忙自己的事。

當然，一旦容戎要逃跑，這人就會迅速将他捉回來，再無情的将他交到塗嚴手裡。

冰冷的嘴裡吐出冰冷的話，“請老師務必嚴格教育。”

容戎：......狗男人。

隻有專題訓練的時候，塗嚴才會帶着容戎去外面，實地看一看那些各種出現在平闆上的圖案和名詞，也隻有這會兒，容戎才能稍微喘口氣。

不過他被仔細地藏在背帶式貓籠裡面，被塗嚴小心挎在身上，還要被霍決施訣變成貓咪的樣子——容戎當然抗議過，隻不過失敗了。

這一天早上，在進行了最後一次抽查後，塗嚴将教案上最後一則教學計劃劃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微笑着向霍決彙報，“霍道君，絨絨的人類社會初級适應性學習已經全部完成，經過測試絨絨達成了‘優秀’的好成績。現在他已經可以正常的在人類社會中生活、娛樂，以及從事一些不需要過多腦力參與的低級勞動了。”

師父本來就教過容戎認字，雖然幾十年後人類的有些字變形了，但是容戎很快就能識别和書寫它們，所以他隻需将字和塗嚴提供的圖片記在腦子裡，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麼難事。

容戎的記憶力一直很好，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将霍決一百年前欺負過自己的事情，還記得清清楚楚了。

霍決略一點頭，将塗嚴送出門去，“辛苦你了。”

塗嚴滿意離開。

他剛接到霍決下的單時還很是驚訝，究竟是什麼樣的妖精會讓獨來獨往的霍道君如此上心？

本來他一個妖精去道君家裡教課還有點惴惴，但霍決算是道門中的中立派，且出手很是大方，塗嚴便咬牙答應了。

沒想到工作這麼愉快地結束了，霍決十分贊同他的教學理念，教學過程中不僅不橫加幹涉，還會幫助他一起管束淘氣的學生，塗嚴非常舒心，不禁期盼起小狐狸下一階段的學習霍決還能聘請他。

昏天暗地的學習終于結束，容戎被折磨得不成狐狸樣，四仰八叉地攤在沙發上，一隻腿耷拉着，眼皮半阖着打哈欠。

他現在一閉眼，腦子裡自動循環播放塗嚴老和尚念經般的知識口訣，簡直痛不欲生。

察覺到有人走近，容戎耳朵動了動，發現是熟悉的腳步聲，故意不睜眼，反而一扭身背對着那人轉過去了。

霍決無奈地看了一眼将屁股對着自己的狐狸精，嘴角抽了抽。

他将容戎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的大尾巴撥開，捏着他的臉讓他直視自己。

“我說到做到，既然你已經可以适應人類社會了，你就可以走了。”

容戎圓溜溜的眼珠轉了轉，他看了看霍決繃緊的下颚線，又看了看那人手中提着的行李箱，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是認真的。

容戎來了精神，一骨碌爬起來，尾巴在身後高興地擺來擺去。

霍決本來還有心囑咐他一些什麼，看到他這麼急不可待的樣子，也無話可說了，隻是道：“走吧。”

回程的路和來時一樣長，容戎卻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仿佛一眨眼他就又回到了寂青寺。

半個月沒見，山坡上的寂青寺看着好像更破了。

霍決将容戎放下，又說了一次讓他不要住在寂青寺裡，另找别的地方，不等容戎回應，就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留下容戎在原地吸了一肚子的汽車尾氣，氣得用爪子刨了個坑，将霍決給他的行李箱塞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又磨磨蹭蹭地過去，将箱子拖出來，打開看。

裡面有幾套配了鞋的衣服，童裝、成人均碼和加大碼各一件，估計是霍決不知道他化形後的樣子，都給他準備了一份。

這就占據了不少的位置，還有一部手機，已經插了電話卡，另外還有一萬塊錢現金。

容戎又翻出一張紙條來，上面寫着一串電話号碼，霍決說找這個人可以辦人類身份證，如果有需要可以自己聯系。

幾分鐘後，容戎穿上一身清清爽爽的白T和休閑褲，拉着行李箱從寂青寺走出來，意氣風發地朝山腳進發。

人世間幾十年劇變，滄海桑田，容戎尋着記憶中的印象，去找當年師父飛升的地方。

他比對了好半天，站定在這家叫做紅太陽幼兒園的地方。

透過鐵栅欄，能看到幼兒園院子裡的草坪裡上，兩位女老師帶着一群五六歲的小朋友，正在做遊戲。

孩子們叽叽喳喳，時不時發出開心的尖叫聲。

容戎試圖進去，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住。

保安看到他的臉時明顯愣了一下，很快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操着口音問道：“幹什麼的？”

容戎：“找人。”

“找誰？有預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