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想着多帶些果子路上方便吃,便幾種各摘了許多,滿滿裝了一行囊。眼看裝不下了,扶玉正要呼喊岑淩和宋琬返程,卻聽岑淩在前方忽然驚奇道:“你們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扶玉聞言擡頭一看,隻見岑淩已走至花林深處,此時正立在一棵粗有六圍的古樹之後。
扶玉忙和宋琬一起小跑至岑淩身邊,繞過古樹,開口詢問:“怎麼了,岑姑娘?”
還未等岑淩回答,扶玉已順着岑淩的目光看去,隻見在他們眼前,古木樹幹約五尺之外,生長着一棵高有三尺、主幹彎曲的小花樹。
而奇特的是,這棵花樹方圓兩尺之内寸草不生,顔色漆黑,荒蕪一片,且無論是根莖還枝幹全都漆黑如炭,枝幹不生片葉,隻有或黑如墨,或赤如火,或粉如霞,或白如雪的四色花朵。花朵小巧精緻,柔嫩鮮豔,顔色分明,以黑、赤、粉、白四色自下至上依次分層,越往上顔色越發淺淡。
扶玉端詳片刻,隻覺得這棵花樹怪異得很。主幹不似其他花樹筆直往上,反倒彎曲如新月;純黑的枝幹質地似骨,無論如何也不該是一棵樹該有的特征。
可樹上的花确實真真切切的花,不僅如此,她還聞到一股奇怪的花香,似香非香、似臭非臭,還略帶着輕微的苦腥氣。
“你們覺得,它像什麼?”岑淩指了指面前黑色的花樹問道。
宋琬嘗試着比劃了一個鹿角的樣子。扶玉在一旁也默默道:“像是鹿角。”
“太奇怪了是不是,一棵樹竟然長得像鹿角,它定然不是普通的樹。”
岑淩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植物,目光炙熱。她慢慢蹲下身來,伸出右手在一旁折下一棵長草,試探着去觸碰黑色枝幹。隻是沒想到青綠的草尖一碰到枝幹,就仿佛被一簇火焰燒灼了般,草尖瞬間變黑、枯萎,然後迅速向着另一端蔓延,最後化成一縷黑煙随風而逝。
不一會兒,一股刺鼻的硝煙味道彌漫開來。
“呀!”
岑淩微驚,隻覺手上長草也連帶着有一股燙意。她忙甩開長草,長草還未落在地上,便已化成黑煙煙消雲散。
“沒事吧?岑姑娘?”扶玉也跟着驚了一下,連忙上前來将她拉着後退了幾步。
岑淩搖搖頭:“我沒事,隻是猝不及防,有些被吓到了。”
扶玉聞了聞刺鼻的氣味以及荒地上殘餘的灰燼,不由開口:“這花樹實在危險,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岑淩摩挲了下手指,隻覺發燙的感覺似乎仍在。須臾,她點點頭,三人即按原路返回。
回來之後,季言洲、雲邪、嚴铮三人也都清洗完畢,整個人幹淨利落許多。他們在河邊清理出一片地方,野雞野兔等已處理幹淨,連火堆都已經架上。
三人回來後便走到溪邊清洗果子,不知為什麼,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頃刻,岑淩便洗完了果子。她将果子放在一旁的石頭上,說是要去林中再撿些柴來,打了聲招呼,便自顧自走近林中。
季言洲見三人反常的安靜,便走到扶玉身邊,也不說話,隻是接過扶玉行囊中的果子一起清洗。
扶玉莫名地在意那棵黑色花樹,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花樹的模樣。正在默默回憶,恰巧季言洲來到她身旁,她想了一會兒,便出聲問道:“師兄,你有沒有見過長得像鹿角,然後樹身全部是純黑色的花樹?”
季言洲手中清洗果子的動作一頓,他看向扶玉,目光沉靜,再次确認地問道:“純黑的、像鹿角一樣的花樹?”
“對。”扶玉肯定地點點頭。
季言洲道:“你們是在哪裡看到的?”
扶玉簡單說了一下經過,正說到岑淩準備用長草去觸碰黑色花樹時,嚴铮突然打斷了扶玉,沉聲道:“扶姑娘剛才說,阿淩用長草碰了花樹?”
扶玉見嚴铮臉色微變,知道他是擔心岑淩,便補充道:“岑姑娘當時已經及時甩開長草,所幸沒有受傷。”
聽完扶玉的話,嚴铮臉色仍是不見好轉,他一轉身,大步流星地沖入林中,還沒走多久便見岑淩抱着幾根木柴向着他這邊走來。
“嚴铮?”岑淩訝道,隻是見他臉色不豫,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嚴铮并不應聲,隻是走到岑淩身邊,握住右腕察看起她的手指來,果然見食指和大拇指之間有兩塊小小的黑影。
嚴铮頓時一股無名火起,冷冷道:“躲到這裡來吃解毒丸了?說了多少次内蠻山兇險萬分,不要輕舉妄動,你毛躁莽撞的毛病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改掉,你知道那花樹是什麼嗎!”
聽嚴铮語氣嚴肅,這一次似乎真的生氣了,她自知理虧,低頭小聲道:“我真不知道……對不起……”
嚴铮顯然是氣極了,說完了便不理她,隻抱過她手中的木柴拂袖而去。
“嚴铮……”岑淩急忙追了過去。
而季言洲聽完扶玉的話,默然思索,片刻,突然沒頭沒尾地歎了一句:“原來我們竟已處在這樣深的地方了。”
扶玉疑惑地望向季言洲。
季言洲輕歎口氣,将手中的果子盡數洗好,道:“說來話長,我們一邊吃一邊說罷。”說完,便搬來幾塊青石在火堆旁,扶玉、雲邪、季言洲宋琬四人便圍着坐下,一邊烤着肉一邊說起話。
季言洲緩緩道:“你們應該知道内蠻山有四口蘊含豐富靈氣且具有奇效的靈泉吧。”
幾人都點點頭,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這四口靈泉也不知何時湧起,因縱貫内蠻山山脈,所以便已這四口靈泉來分界内蠻山的深與淺,自外圍至山腹依次被稱為第一靈泉、第二靈泉、第三靈泉以及第四靈泉。四口靈泉效用不一,位置也十分難尋。
“靈泉珍貴,向來是被各種猛禽異獸争奪的地方,每口靈泉必然有異獸守在一旁。玉兒說她們看見了一個長得像鹿角的黑色花樹,不出意外,這應該就是玄鹿烏枝,而玄鹿烏枝又出自傳說中的異獸——玄鹿。”
“玄鹿?”
嚴铮和岑淩此時已抱着木柴回來。岑淩剛好聽見這一句,顯然驚異無比,便不由着重複了一句。
“是的,玄鹿。”季言洲點點頭,繼續道,“書上說,鹿千年化為蒼,又五百年化為白,又五百年方可化為玄。”
“據《元洲錄》記載,玄鹿每兩百年會斷一次角,斷下來的鹿角會埋入土中,與萬木同根,受天地滋養,逐漸生長為藥性與毒性兼具的獨一無二的存在。玄鹿烏枝若用得對了便是藥到病除的良藥,若用得不對便是殺人無形的緻命毒藥。”
雲邪默然聽着,等季言洲說完便道:“《元洲錄》上曾有記載,玄鹿生長于第二靈泉,隻飲靈泉之水,因此也可解天下萬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