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帥雲霓有些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耳背聽錯。

“昨日聽聞你要開武館，我今日來便是想同你商量此事。我早從我們彼此的熟人口中聽聞雲姑娘心懷大志，絕不可能甘心被困于這閨閣之中，你我如今雖剛做他人新婦，但蔡家也不乏妾室，故你的處境我自是了解。你因我而未能得償所願，我心裡也一直過意不去......但你今日能嫁給雲将軍，也算老天眷佑......”

呵！好一個‘你的處境我自是了解’。這段話看似講的颠三倒四，實則滴水不漏。

明面上的好聽說是要助她開武館，可話裡話外，卻不談生意，談的全是過去那些男女勾當。在雲寄山面前重提她過去跟蔡青軒那段關系，挑撥離間。

帥雲霓不屑的笑了笑。

就如此迫不及待嗎？她不過一個小小的閨塾師，到底是招惹了哪路子的神仙，蔡家？還是他們林家？要如此迫不及待的置她于死地。

先是溺水，再是飛镖，現在竟然試圖從雲家内部開始瓦解。

“林姑娘講話倒是有趣。先前聽聞你到雲府來，我剛下朝便快馬加鞭回府，怕雲娘跟在昨日擂台上一般控制不住情緒，她哪有林姑娘你那心眼子。若雲娘為了一些往雲煙動手為難你蔡家新婦，你林家女兒，那自然不行。不過林姑娘你怕也知道，這坊間傳聞都說雲娘溺水醒來似武曲星附身，我本是不信那些個怪力亂神的，隻不過看了她昨日種種，倒覺得有幾分理。雲娘新婚溺水，後又差點遭蔡家的暗器所傷，心智自是受害......”雲寄山講話也委婉，點到為止。

林語柔沒想到雲寄山會率先站出來替帥雲霓講話，淡然一笑，“都說雲家人寬厚忠實，可今日見了，雲将軍卻威脅我一個小小女娘。這又是什麼道理，我可是，一片真心向着帥小娘的呀！還有那什麼暗器，這又是什麼個事？”

帥雲霓倒是淡定，站在一旁看兩人。雲寄山在旁邊暗裡瞪了眼帥雲霓，恨她此時面對外人就隻知道做個啞巴。

“林姑娘是個聰明人。”

“雲将軍也知道，我夫家蔡家一直都處在這王城的風口浪尖，若昨日真有那沖着帥小娘去的飛镖，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說着，林語柔眼淚點點，以手絹拭面，我見猶憐。

帥雲霓被她的裝模作樣惡心的不行，試圖把話題繞回來：“那你要談什麼？”

林語柔看了看雲寄山，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怯怯道：“雲将軍，女子閨房之事，我可以單獨和帥小娘講話嗎？”

雲寄山長吸一口氣，看了看帥雲霓，最終應允。

等雲寄山走後。

“你說吧，你到底找我談什麼。” 帥雲霓問。

轉頭想到剛才林語柔的長篇鋪墊，又補加一句：“我時間有限，你最好不要繞圈子。”

剛等帥雲霓講完，林語柔就不裝了，斬釘截鐵道：“帥小娘的武館我來出資，所有的事都由你來打理，最後盈利我們對半分。”

豁！好家夥，這不是二十一世紀的職業經理人嗎？

她帥雲霓可好本事，穿越來到這王城來，身份直接從一個截拳道教練變成了拳館經理了。

聽到她的提議，帥雲霓笑，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嗎？

開武館，自己在這裡既有安身立命的東西，又能有一份收入不必被雲寄山所牽制，若是武館開得好開得秒，那些本來就在打她主意的人也不會像過去一樣猖狂。

她唯一想不通的事，是林語柔自己送上門來，給錢給她開武館。

“為什麼？” 她問。

“帥姑娘不是那個人吧。” 突然，林語柔轉變語氣，雙目狡黠如狐，似笑非笑的盯着帥雲霓。

好可怕！帥雲霓感到一種威脅，後頸上的汗毛根根倒立。

來到這裡這麼久了，許多跟帥雲霓有過交道的人，都會用各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帥雲霓在這個身體裡每被看一次，都覺得那些人穿透了這副身體，再看另一個她，或是另一個帥雲霓。

可唯獨林語柔看向自己的時候，她才感到一種恐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帥姑娘是個聰明人，自會明白我在說什麼。但我不在乎，昨日我看過春香樓裡你的武術，很新穎，我喜歡。哦，不！比起說喜歡你的武術，不如說我更喜歡你昨日的發言。”

？我昨日的發言。

帥雲霓一臉問号。

“入我霓門，拜我武神” 她說着，兩眼放光，俏皮的朝着帥雲霓笑了笑。“以前的那個人絕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不一樣。”

帥雲霓皺眉，林語柔接着講。

“你昨日公然跟男人叫闆，搶了玉隐，從此那閨塾師便再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了。你出門，要不是有雲府給你撐腰，誰會給你三分薄面？雲府尊貴，可你不過也隻是個妾，這王城鋪子七八成都是蔡家名下，帥姑娘，有些話，就不用我說的太明白了吧。”

當然不用太明白，她的那些心思全都被她看破了，她還指望她繼續說什麼？

遇到這種喜歡一來就先擺架勢，虛實相探卻不主動攻擊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她互補，保持一定距離，和對方迅速形成互補的樣子，趁對方被迷惑住而無從下手的時候，再打出緻命一擊的拳。

帥雲霓也假模假樣的笑起來，擺出一副原來你早就一臉看穿我的表情，“我六你四。”

“一言為定。我一會便派人給帥姑娘送契約書來。”

林語柔這會倒爽快，轉身欲走。

“等等，我有一事不解，不知林姑娘可否為我解惑？”帥雲霓急忙叫住。

林語柔看着她的眼神，似是早就洞察，“帥姑娘，我昨日第一次在看台上見你，我就知道，我們是一路人。天生就不認命......”

說完，她便溫婉端莊，珊珊離去。耳墜搖曳，步履悠然。

天生就不認命，這句話還有後半句，但她沒有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