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寄山出宮回府，前腳剛邁出王城宮門，就碰到了小五早就差了家裡候在門口的小厮，就等着雲寄山一出來告知他雲娘的消息。

“将軍，雲娘一大早就去了精武堂，一時半刻估計是回不了家了。小五叫我在這候您，您要是想過去，我好給您帶路。”

“帶路吧。”雲寄山也是第一次對她的精武堂産生了好奇心，他想去看看他雲府的這小娘子一門心思想折騰的所謂的精武堂，到底是什麼個事。

一路疾馳，小厮跟在雲寄山的馬後快跑斷了腿，大口喘氣，疑惑的腹诽自家的将軍怕不是愛慘了雲娘。雖然他平日裡對雲娘惡語相向，正眼不帶瞧，可一碰上雲娘的事，就十分上心，有時甚至讓人覺得他們一向泰然處事的将軍，也會有緊張的失了分寸的時候。

以前的将軍可是這全王城最會體貼下人的主，小厮想起自己以前可沒少給騎馬的雲寄山帶路，可他從未哪一次跑這麼快.......

很快，他主仆兩人就到了。雲寄山來的也是巧，他剛到精武堂，皇上賜給帥雲霓的牌匾都沒看到給挂上去，就看到一出‘好戲’正在上演。

隻見帥雲霓扶着一位老太站在她的武館前，沒羞沒臊的扯着嗓子吆喝。

“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各位父老鄉親，叔叔伯伯，大嬸大娘诶~~”

雲寄山看着她沒皮沒臉的樣子，突然被逗樂，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在春香樓碰面時她的樣子。

“将軍，雲娘當街叫嚷，需要我去提醒一下嗎？” 跟來的小厮因為一直伺候在雲老太那裡，所以在雲府算是雲老太的人，耳濡目染，規矩自然是看得重。

雲寄山無言，隻靜靜地揚起右手阻止。小厮有些驚愕，但看到雲寄山眼裡流露出的笑意，也就作了罷。

雲寄山怕被人認出，擾了帥雲霓的事，所以避開了人群，走到精武堂對面的酒樓的二樓去，想看看她又要翻出什麼花來。

帥雲霓的吆喝引得越來越多人圍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你雲家小娘子當街叫嚷成什麼體統，還開武館？怎麼，這男尊女卑的社會還要叫你給反了不成？哼！亂了亂了全亂了！” 可她話都還沒說下一句，東學堂的老夫子就呵斥了她，一邊呵斥一邊扼腕慨歎，情緒甚是激動。

“老先生急什麼，當今聖上親賜我精武堂，準我開武館，那就是默認了我的本事，老先生這般，難道是覺得自己比當今的聖上還要别具慧眼？我開這精武館，本意就不是要教人拳腳出門鬧事，又或是要亂了這王城綱常，正所謂處事識為先，斷次之，先生一來就評斷我不成體統，真不知先生到底讀的是哪門子的聖賢書？又或者先生本就是蔑視我，蔑視雲府，蔑視朝廷？！”帥雲霓見他這樣子，反倒是冷靜下來，講話越發清晰，引經據典，聲音也愈發洪亮，步步緊逼。

雲寄山坐在看台，聽她講話，想起了春香樓比武時她說的那些話，笑出了聲，不知道她哪裡學的這些詭辯，每次都一個套路，竟讓她屢試不爽，每次也算她僥幸，把别人辯的對答不上......

不知不覺間，他看向她的眼神更多出來幾分自己都未察覺的喜愛。

當今陛下、朝廷都被她搬出來了，老夫子自是還不上嘴，最後隻哼了一聲。

“那雲娘子開這武館究竟做甚？”有人不解，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那自然是強身健體啊！” 她高聲應答，講的理所當然，對自己的意見肯定的不得了。

雲寄山坐在對面的二樓看台，聽到她講出如此堂而皇之的話，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噗呲一聲給噴了出來。

要是這世間有把人腦子挖開就能窺其本質的法術，那大概是此刻雲寄山最想求來看看帥雲霓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的東西了。

衆人聽到帥雲霓的話，都被她的那些個稀奇話給唬的一愣一愣的，仿佛像聽了什麼天書。

帥雲霓也的确失策了，全然忘記了在這個封建主義時代，被壓迫的百姓的生活哪有什麼強身健體的說法，多的是物競天擇。

在這裡，一切技藝都是為了謀生，學堂裡的夫子傳授學識是為了讓弟子們知書達理，考取功名光耀門楣；東市的打鐵鋪，西市的衣肆，哪一家掌櫃不是行家裡手，幼時就跟着師傅勤學苦練，最後才熟門熟路出師，靠一門手藝立身于這世間。

學一門技藝是為了強身健體其實并無不妥，但若隻是為了強身健體，那就應該是城裡王公貴族們的把戲。對這裡的百姓們來說，生存遠比生活更加緊迫。

但帥雲霓并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我的精武堂不比一般武館，我這大門會向這全王城的所有人打開。不僅收男子，更收女子，不僅招年富力壯的青年，還要收頭發花白的耄耋老人......”

“哼！說的倒是好聽，可我們貧苦人家哪有那麼多時間那麼多錢來學。”有一位精瘦的陌生男人站在人群中，叉着腰，喊出了自己的質疑。

“是啊，我們哪裡有錢來學武，就算想學那還不是有心無力。”其他人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