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乾的卧室有兩進,一側為正門,一側是江書顔所在的隔間門,隔間再開一小角門,出去就是奴婢值夜的耳房,房子縱身長,左右短小,方便了奴婢聽見主子的差遣。
她的小隔間幾乎沒什麼擺件,一張小床就占據了大半的位置,江書顔聽吳嬷嬷說,她伺候完爺正常應該到隔間休息,是爺給了恩典讓她這兩天留在了主榻上,可她得知曉有這樣的規矩!隻有正妻方能和爺同塌而眠,待被褥鋪陳好了,爺要沒特别的意思,她就得自發的到隔間歇息!
這兩天說起來确實是沾了謝乾的光,主榻不僅大而且有謝乾這個人工暖爐在,她基本沒挨着凍,她覺得睡那裡挺好的,反正她也沒打算跟謝乾白頭到老,隻要他不趕她下床,她就賴在那兒了,主母的影兒都沒見了,自己舒服要緊!
江書顔實在是對古代女子匮乏的娛樂生活表示非常的難過,她可不像櫻桃一樣,坐着繡花能坐好幾個時辰,她就像繡蹬上埋了釘子,死活坐不安穩。
若是放在三天前,給她機會這樣讓她發呆,也不用做活她得開心死,可時移世易,雖然她還是不想幹活,但是豐富下精神世界她也是不排斥的!
想來想去還真讓她想到了一個法子,她的出身定了,自然不能說她自己是識字的,可是她可以找個借口現學啊!
以前江家家裡窮,也買不起書,整個江家隻有一本缺頁斷片的千字文,每回哪家有男丁出生,願意花錢的,江家叔公就會拿出那千字文一翻,随便圈個字就做了名字,那家還得感激涕零的謝謝這位江叔公,那書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當然不可能借出去。
所以,實際上江書顔實際上還沒怎麼接觸過這個時代的文字,不過她相信,現代漢字是古代文字演變而來,文字皆有源頭可尋,想必學起來也不會十分困難。
江書顔轉頭去問正在專心刺繡的櫻桃,“你們手中可有書冊?成日無聊我想借來看看,不拘什麼書,我借半日便還。”說完,江書顔取了三十個剛換來的銅闆遞給櫻桃,算做感謝費的意思。
櫻桃眼睛轉了一圈馬上就給出了回複:“姑娘别急,我家正好有一本,我去找哥哥借來,姑娘等着啊!”
沒過一會兒櫻桃就回來了,手裡還仔細的捧着一本書,江書顔看她如此鄭重,也珍而重之的接過,拿到手裡一看,是一本已經有些舊了的《詩經》。
《詩經》自己是能背出來一些的,那這樣就可以對照着看,自己也可以學些字了。
約麼申時,謝乾處理完手上的公文回了内院,隔間的門是開着的,一進門就看見一幅美人持卷圖,美人斜依在小榻上,環佩輕搖,手持一本發黃的書卷細細的研磨着,讓人不忍打擾!
謝乾欲走上前細看,一不小心就瞥見那書的封面上大辣辣的寫着兩字——《詩經》,隻不過字型稍顯怪異,仔細一看才發覺,這書竟然是倒着拿的!
謝乾再冷靜自持此時也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關鍵拿書的那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對,拿着書走到了謝乾跟前,手指着自己,一臉誠懇的問“爺在笑什麼,難不成是在笑我?”
“不是笑你這屋裡可還有旁人?”謝乾答道。
江書顔繼續裝傻,“爺為何發笑,爺難道不喜歡有詩書才氣的女子嗎?”
謝乾沒有做答,而是問:“你在這兒看了多久的書啦?”
櫻桃老實地替她答道:“江姑娘快看了一個時辰啦!”
謝乾看着江書顔還一本正經的點着頭,那模樣别提多好笑了。
謝乾看着江書顔的模樣忍住了放聲大笑的沖動,起了些逗弄她的意思,“你這一個時辰可有看懂這書裡都講些什麼?好歹說出一兩條來,好讓我知曉你沒白費這一個時辰!”
江書顔對這樣的問題可是不帶怕的:“多的我也不懂,反正是講男女愛慕之情的!”
謝乾終于沒憋住,放聲笑了起來,道“美則美矣,草包美人爾,但草包美人也是美人,爺可不許自己的女人大字不識一個,等得了空,我親自教你!”
江書顔心說,“你才是草包,你全家都是草包!”
謝乾順手就拿過江書顔手裡的書,嘴角還帶着笑意的問道,“你可知你将書拿倒了,應該這樣拿才對!”
江書顔瞪大了眼睛,裝做一副羞囧模樣,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憋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乾也沒有再戲谑她,拉了她的手就進了房門,站在她的身後手把手的帶着她寫了一個“謝”字,笑道:“今天就隻學這個字,爺的姓“謝”!”
江書顔心說“能的你,第一個不教她寫“江”,帶着她寫“謝”字,這麼複雜,适合大字不識的人學嗎?”
卻聽謝乾又道:“以後出門了可得認得這塊匾才是,不然家在哪裡都找不見!你就在這兒好好練吧,練好了就吃晚飯!”
他這意思是教不好就不要吃晚飯了嗎,就教她一遍!他是認真的?自己要不是有前世記憶,今天連晚飯都混不上了!
這下屬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