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還不覺得什麼,多看兩眼後越發覺得那女孩眼熟,先是那套衣服,左肩那個位置正好有塊補丁,那補丁又正好是個不規則的五角形狀,那是自己曾經親手縫上去的,既沒有收邊,針腳還十分粗大,不用細看就能看得出來。
為此,當時吳婆子還好生罵了她一通,說好好的衣服本來幾針就可以解決的事兒,被她縫得難以見人,真不知道她是怎麼長大的!
隻是這衣服不在吳婆子手裡嗎,這人難道也是被吳婆子賣過來的?管她是誰呢,她江書顔就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主兒,這天下可憐之人多了去了!
轉身就想帶着櫻桃去别處看看,可正在這時,剛才背對着衆人的女子也跟着轉了身,那女子道是眼尖,一下就瞧見了江書顔,直接就叫嚷了出來,“映月姑娘!姑娘,姑娘快救救我!”
這世上知道她叫“映月”的估計都在京城,而這蘇州城裡知道她叫“映月”的除了梁府的人就隻有和她一起被賣過來的“彩月”了。
江書顔又轉過去看了兩眼,果然是彩月無疑!
彩月剛剛喊她那一聲聲音并不大,再加上鑼鼓喧天,如果不是江書顔對這個名字很熟也不會注意到。
想到對方就是彩月,心裡也不由得作出了衡量,自己這次之所以受了四個月的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曾經身份被暴露了,而彩月是最清楚那段黑曆史的人,把她帶在身邊就如同帶了個行走的把柄,頭上懸着一把刀,要不要裝作沒看見,任她自生自滅。
這個念頭隻在她的腦子裡轉了一瞬就被她徹底否定了,先抛開與彩月的情分不說,單論自己對彩月的掌控,和彩月對自己的忠誠度這個人就值得救,再說放任她在外面同樣是一個危險因素,不如留在自己身邊來得妥當。想清楚就不再猶豫。
江書顔在嘴上比了個“噓”的手勢,彩月立刻意會,規矩的繼續整理東西。
江書顔帶着櫻桃退出人群,詢問櫻桃這次出門帶了多少銀子。
櫻桃如實說,大緻帶了二百兩,除去剛剛買東西花的,還剩一百一十五兩。
江書顔心裡感歎了一句,“花錢如流水”後,就交待了櫻桃一件事兒,讓她幫着把彩月給贖出來。
是什麼事就得找什麼人幹,她曾經一度認為櫻桃就是一個軟糯好欺負的小姑娘,一直都很是好說話,誰知,有一次她正巧碰到櫻桃在訓外院的婆子還有小丫頭們,那叫一個氣勢十足,這事兒交給她來幹準沒錯!
她還讓兩個家丁跟在櫻桃後面以壯聲勢,這樣看着就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對方一個小老百姓自然不敢漫天要價,成交率大大提高。
三人一出現,熱鬧的場面突然就停了下來,櫻桃簡直就把仗勢欺人寫到了腦門上了,對着那個戲猴的婆子就道:“這姑娘我要了,你開個價吧!”
那戲猴的婆子望了眼自己的寶貝兒子,又看了看站在櫻桃身後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小厮,頓時犯了難,“若是像剛剛兒子示意的喊個高價得罪了貴人怎麼辦?”嘴唇似有開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櫻桃顯出幾分不耐煩的模樣,“賣是不賣,快說!”
沒等那婆子回答,陳老五等不及了,一臉谄媚道:“賣,賣,這姑娘買過來我們可花了大價錢,我又沒近過身,她吃我的用我的這麼久,怎麼也得賣五十兩,姑娘您說呢!”
此時響起好一陣吸冷氣的聲音,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要價這麼高,把人當冤大頭嘛!”
櫻桃每年都跟着她親娘和牙婆打交道,自然知道現在市場的行情!冷哼道:“你當我們是傻子蒙了,不賣就不賣了,我今天還就不買了!”
陳老五見櫻桃絲毫沒有與他讨價還價的意思,竟是真的起身就要走了,不由得慌了神,這丫頭他打心眼裡不想要,全身上下沒幾兩肉,要不是錢不湊手怎麼可能買了她回來!
現在心裡也知道對方怕是個懂行的,自己再叫高價對方也不肯買,得不償失,所以他就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兩倍,又報了個價:“二十兩銀子,不能少了!”
櫻桃一口接過去:“十五兩銀子,你若是同意,現在就給你。”
說着櫻桃還把銀子在手裡一抛一抛的,引得陳老五的眼睛珠子一直跟着銀子上上下下的來回。
“好,成交,不過這人一出手可概不退換!”反正自己這頭也賺了不少,要買個更好的搓搓有餘!
櫻桃也不墨迹,一手給錢,一手讓陳老五簽字畫押,交還了彩月的賣身契。
一系列動作做完行雲流水,簡直帥呆了,櫻桃帶着彩月混入人群中來跟江書顔彙合,江書顔不禁感歎,櫻桃這氣勢真夠足的,比她可厲害多了,“仗勢欺人”這招她倆算是玩明白了,隻要勢在她們這頭,江書顔表示“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