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歡即使遭到刺殺,受了重傷,第二天也依舊準時去找花血牙,給他傳輸了内力。
而花血牙明白,莫惜歡表面上講道理,骨子裡卻透着一股霸道與倔犟,拒絕他肯定沒卵用。
也就沒說什麼,配合的坐上床榻。
兩個時辰後,傳功結束。
花血牙望着莫惜歡踉跄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晌,起身出門,來到污春的房間。
“阿鞘?”
污春有點驚訝,将花血牙迎到屋裡:
“你找我有什麼事?惜歡他好些了麼?”
“他……”
花血牙就将莫惜歡打算在一個月内,幫他把内力急修到巅峰,以及每天都會給他傳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什麼?!”
污春聽完,十分震驚,恍然大悟:
“難怪以惜歡的實力,會被區區一名刺客傷成那樣,原來是連續多日耗損内力,導緻身體虛弱!”
“阿鞘,這一回,他對你真是……下血本了啊!”
花血牙倒是有些意外,反問:
“如此大事,莫惜歡對你們三位門主,竟然完全沒有提過?”
污春無奈的笑了:
“惜歡從來不會向同伴們,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這世上,所有的強者和領袖,都是這樣。”
“……”
花血牙表情複雜,沒有說話。
污春又問道:
“所以,今日你來找我,是為何事?”
“我……”
花血牙垂下眼眸,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
“我想拜托你們……保護他。”
“噢?怎麼說?”
污春翹起一條腿,興緻盎然。
花血牙嚴肅的說道:
“強者不願展露脆弱,并不代表,他們沒有脆弱的時候。”
“往後半個月,莫惜歡還要繼續向我傳功,随着時間推移,他的身體隻會越來越虛弱,而昨天的刺客尚未落網,危險并未解除。”
“所以,我想請你們三位門主,至少這個月,能将他……看緊一些。”
“原來如此。”
污春點點頭,笑盈盈的:
“阿鞘,你這是在擔心惜歡麼?”
“……”
花血牙微怔,眼神躲閃了一下,随即恢複平靜,淡淡回答:
“你可以這麼認為。”
污春狡黠一笑:
“好,稍後我就去轉告小荒和小白,我們一定幫你好好看顧莫惜歡,除了你,沒人能動他一根毫毛。”
“那就麻煩你們了。”
花血牙颔首緻謝,就匆匆起身,離開了房間。
“……”
污春來到門口,望着他“倉皇逃離”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瞧瞧這兩個人。
一個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将自己的内力傾囊相授。
一個表面不動聲色,私底下,卻在尋找援軍保護對方。
前不久,她們幾個“吃瓜群衆”還在懷疑,兩人是不是吵架了,家暴了。
現在看來,别人“夫妻倆”的感情,好着呢!
互相考慮,彼此牽挂,根本不用外人擔心!
時間來到正午。
花血牙從污春的寝屋出來,馬不停蹄又趕去大牢,準備追查“莫惜歡遇刺案”的唯一線索:索琳。
昨日,索琳假借“聖女召見”之名,将他往寝殿的反方向越引越遠,明顯是在幫刺客營造襲擊莫惜歡的充裕時間。
這一男一女,很可能是同謀!
牢獄内,空氣濕冷,燭火幽暗。
索琳跪在地上,手腳被綁在身後,像隻大閘蟹。
溫迦和幾名獄卒站在旁邊。
索琳見到花血牙,蔑笑一聲,仰頭招呼:
“喲,聖子殿下,您來看我啦。”
“她招了麼。”
花血牙沒有理會她,直接詢問溫迦。
“回殿下,還沒有。”
溫迦恭敬的回答:
“從押入大牢起,索琳就情緒激動,滿嘴诳語,不肯配合審問。”
“并且,未經殿下允許,屬下也不敢對她動用酷刑。”
“嗯。”
花血牙點點頭,望向索琳,冷聲問道:
“知道我為何關押你麼。”
索琳一臉無所謂:
“當然知道,不就是為了吳公子遇刺一事嘛。”
花血牙開門見山:
“那名刺客,是否是你的同夥。”
“哈哈,同夥?”
索琳笑的更加輕蔑,下一秒,神情又變妩媚:
“他可不隻是我的同夥,他更是我的情郎呢~”
花血牙挑眉:
“情郎?告訴我,他是誰?”
索琳嗤笑:
“君懷憐,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花血牙也沒有強行追問,隻是平靜的問道:
“那麼,我換一個問題。”
“你們與吳公子之間,到底有何仇怨,使你們一心想置他于死地?”
索琳聽到這個問題,蓦地激動起來,大聲嘶吼:
“那個姓吳的,他殺了我情郎的父親!我的情郎為父報仇,天經地義!!”
“他才不是什麼刺客,他是西域的勇士!比起你,他才是真正的孝子!!”
“你說什麼?”
花血牙猛然一怔。
索琳聲嘶力竭,連連質問:
“君懷憐,十三年來,你不也一直在中原複仇殺人嗎?你又有資格抓捕我的情郎?!”
“天底下,難道隻有你有資格為親人複仇,别人都沒有?!”
“不得無禮!”
溫迦“唰”的拔刀,架在索琳的脖子上。
“……”
花血牙卻忽然想到什麼,臉色迅速蒼白,雙手攥拳,微微顫抖。
“殿下,你怎麼了?”
溫迦看出他神色有異,擔憂的問道。
“沒事……”
花血牙搖搖頭,沙啞的開口:
“溫迦,接下來,你來審。”
“可以動用酷刑,直到她吐出刺客身份。”
說完,就逃跑似的,快步離開了大牢。
“啊啊啊啊……”
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索琳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呼……”
花血牙再也無法忍耐,停下腳步,沉重的喘息起來。
實際上,關于索琳的話,他早就有所預感。
他隻是一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他隻是一直不敢面對,當年血淋淋的事實。
十三年前,莫惜歡曾經率領九十九名中原大将,一百個人,殺光了整座聖山的無辜居民。
導緻成百上千的西域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些遇難者,每一位都是别人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
這些遇難者的親眷,每一位都有充分的理由,向莫惜歡提刀尋仇。
正如索琳所言,為親人複仇,天經地義。
就連花血牙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然而可笑的是,他現在卻在追查刺殺莫惜歡的兇手!
他身為西域聖子,卻在保護莫惜歡的人身安全!
也難怪,刺客掐住他脖子時,會對他露出失望透頂的笑容:
“君懷憐,我原以為,你會比我更想殺他”。
花血牙越想越痛苦,腦海中,忍不住冒出一個絕望的念頭。
如果莫惜歡從沒殺過西域人,該多好……
如果中原和西域,從沒發生過戰争,該多好……
如果自己和莫惜歡之間,從來沒有仇恨,該多好……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隻有遺憾。
就在這時,一陣輪椅“嘎吱”聲傳來。
“憐兒,你怎麼了?是否身體不适?”
不夜姬被一名侍衛推着,來到花血牙身前,關懷的問道。
“娘?”
花血牙擡起頭,微怔:
“室外天氣炎熱,您怎麼出來了?”
“最近,宮裡不太平。”
不夜姬語氣沉重,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