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君如有時候像直接告訴她算了，反正他都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再說，古人對于鬼神之事比較相信，現在餘君如莫名其妙在這具身體重生，她對于鬼神都有點敬畏了。

但是，不行。謝明赫懷疑歸懷疑，但是不敢在明面對她怎麼樣，隻能像上次的火燒院子一樣偷偷幹，但是一旦到了明面，就是直接死。

餘君如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魯莽，怎麼就不謹慎一點呢？

“但是你不可能是餘君如。”謝明赫的聲音如同冬日的冷風一樣，沒有一點溫度。

餘君如前世也給謝明赫上過課，也知道他不信鬼神之說。落過一次水就性情大變，隻能說腦子壞了，或者說在執行某樣任務。

無非就是像餘君如上輩子一樣，企圖推翻禮儀，高喊平等的口号。

可大玄就是以禮儀制度建國，長幼尊卑，嫡長子繼承制。無論是皇帝還是平常百姓家都是想多生孩子，還是多生男孩子，這樣家裡就多了一份勞動力。

皇帝多生皇子，防止嫡長子夭折後皇位無人繼承，平民百姓多生兒子可以多一個人幹苦力。

女人不能下田勞作，天生力氣小，注定她們幹不了苦力活，也上不了戰場保家衛國。

偏偏，莊稼人一年到頭幾乎都是苦力活，邊疆需要有人堅守，所以人都是希望自己家生兒子，但又怕兒子娶不上媳婦，就盼着别人多生女兒。

勞動力代表了社會地位。最重要的是，皇帝不可能忍受得了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可惜了，當年的餘君如不懂這樣的道理，現在的餘良筠也不懂這樣的道理。

沉默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謝明赫的聲音響起:“你可能是繼承了餘君如的意志來行事。但是，我還是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奉勸你一句，停下吧。”

餘君如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停下教授知識，停下印那些話本子。

可是不行啊，系統給的任務，不完成，不等謝明赫動手，系統就可以碾死她。

系統對于謝明赫，李榮堅來說，系統是未知事物，系統更加危險。

而且，謝明赫雖然嘴上說說，但是她做的事情從來不阻止，太後也不阻止。隻要不阻止她順利完成任務，之後她回到現代管誰還管這個世界怎麼樣。

尤其看到哪些學生對于掌握一技之長的渴望，渴望安身立命的眼神，餘君如有些于心不忍。

她說道：“大人，往前走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停在原地的命運隻能被吞噬。”

謝明赫有些不屑說道：“餘君如當年努力了五年，她沒有改變過嗎？她帶來了能讓老天下雨的東西，帶來能讓人飛上天的鳥兒，帶來自由平等口号，帶來了中州富饒的良土。但是能改變什麼嗎？”

這一連串的靈魂發問直擊餘君如的心髒，整的餘君如差點破防了。

謝明赫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們還是認為□□至上，誰坐上那個位置誰就是聖人。九五至尊從我們出生之起就已經刻進骨子裡面了。誰高貴，誰低賤從一出生就已經注定。别說我們這裡，就連餘君如的那個世界也是這樣。不過，我們這個世界更加明顯一點，餘君如那個世界可能連上面有着俯視他們的人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謝明赫說得完全正确，他們爬不上高樓，連仰望得資格都沒有。

不得不說，投胎還真是一門技術活。有人一出生就是當主人，有人出生當牛馬，有人出生是奴隸，在哪個時代都一樣。

這麼一想，餘君如醒來就是餘良筠，将軍府獨女，也算是擠進上層了，看來這輩子她重生技術還不錯。

“知道為什麼今年來醴都考試的人這麼少嗎？因為今年誰是榜首，誰是探花已經定好了。”

謝明赫的嘴巴一向毒，但是今天好像是抹了十斤的鶴頂紅一樣專門戳餘君如的心窩子說道 ，“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心裡還是附和這些人，企圖能從這些主人的桌子底下分一點殘羹剩飯。至于那些有才華傲氣的，先滾一邊去。所以，現在大多數人都想走從軍這條路子。這些人大多死了，就算是運氣好立功了，回到醴都也是不受世家待見的。”

謝明赫喝了一口茶說道：“因為他們無論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再華麗也掩蓋不了身上的土腥味。這就是世家狂妄的資本，因為朝代無論再怎麼更疊，世家依然存在。皇帝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世家聯姻，世家之女可能做到皇後，但是公主隻能和親。你知道謝家經曆了幾個朝代嗎？從我記憶開始，謝家已經經曆了兩個朝代了。”

“這樣不符合邏輯。”餘君如說道，“新的王朝入京，皇帝第一件事情難道不是殺掉舊臣嗎？他就不怕這些故國之人要複國嗎？你在開什麼玩笑？”

謝明赫笑得更加肆意了，他搖搖頭說道：“是你在開玩笑。世家一直生活在那裡，在百姓的眼裡，世家代表着尊貴。世家聯合在一起也是有一定的勢力的。如果新的王朝想要安穩的執掌這個地方，最好不要殺死世家，因為世家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一旦全部殺死，那麼一定會引起百姓的逆反。反而讨好世家，讓他們在百姓面前說話，日後治理起來會容易得多。”

這麼一想，好像确實是這個道理。餘君如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