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好幹,幫主還是念舊情的,少見方沿川,省得被人拿捏住把柄,你們之前見面的地方早就像個篩子一樣被人看了個透,你是個傻子,看不出來,方沿川他能是傻子嗎?”老六語重心長地啰嗦完,對上李清瑤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出去一趟人看着聰明些,沒那麼傻了。”
最後一個字李清瑤并沒有聽清楚,隻憑着口型辨認出來,因為金鸾緊緊地捂住了她耳朵。
“你亂說什麼呢?我們銀鶴才不傻!不準說她傻!”金鸾護犢子護得很,老六笑笑走開。
李清瑤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隻覺得眼熟,一時間想不出他的名字——很奇怪,來到碼頭之後,她看這些幫中的人都眼熟,卻沒有什麼他們的記憶,有的也隻是一些混亂地,辨别不出來人和事的具體情況。
因此李清瑤就算知道原身有背叛之罪她也無法回憶起具體情況,包括剛才的六堂主提出的一個名字——方沿川。
“銀鶴,你的院子一直空着,鄒夫人每日都讓人去打掃,我送你過去,你這身子要養養,不要落了什麼病根才是。”金鸾關切道。
聽到“病根”,李清瑤忽地想起顧旻,她一回頭,顧旻還遠遠地躺在地上,無人問津,不知生死。
“七姐,麻煩你,能不能把他也帶回我的住處。”李清瑤心中有些愧疚,顧旻是因為她才橫生此禍,而且,目前漕幫裡李清瑤還沒摸透,相較于漕幫不知是敵是友的人,顧旻至少和她沒有利益矛盾關系,她培養培養,說不準還能用用。
“好吧……”金鸾猶豫一下,好心提醒她,“幫中一般不準帶外人進去,誰帶進去,誰就是他的責任人,若是他做了損害青岩幫的事情,就是你要擔責,你可想清楚了,你自己身上的嫌疑還沒完全洗脫呢。”
“他救了我一命。”李清瑤說這話也不算扯謊,在棚戶區昏迷的日子确實是顧旻日日來給她喂吃的,他沒救下這具身體的原主,但是也算是喚醒了李清瑤。
“那還算可以。”金鸾屈指呼哨,遠遠地跑來兩個她的徒弟。
金鸾招呼道:“好好地把那個男的帶上,送回你們十四姑的院子裡去,順便去請個醫師來,對了,再叫一個腳程快的,先回幫裡告訴一下鄒夫人,讓她也高興高興。”
金鸾的徒弟們應了,兩個人麻溜地圍着顧旻去了,李清瑤暫且放下心來。
“我們稍等一會,等我的馬車來。”金鸾扶住她,小聲道:“你雖然還疲乏着,按理說我不該在這兒浪費時間,可是有些話,現在問最安全。”
李清瑤明白,李業成剛當衆說讓金鸾送她回去,這就是最光明正大說話的時候。
碼頭人雜,金鸾直等到馬車來了,扶着李清瑤上了馬車,兩個人被罩在一個小空間中,金鸾才開口問道:“那日我不在,等被請到忠義堂的時候,你已經跪在中間了,幫主問你話,你一言不發,不為自己争辯,也不說出那晚實情,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咕噜噜的馬車車輪前進的聲音裡,李清瑤看着金鸾焦急的臉,啞口無言。
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事最後判了李清瑤一個叛幫之罪。
“證據都是廖大私下交上去的,堂前會審的時候什麼似是而非地說了一會,就判了你的罪,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雖然他們都覺得你沒什麼心眼,可你也不會讓人把罪名往自己身上安啊!”金鸾拉着李清瑤的手,“你告訴我,我替你去查。”
李清瑤抿唇不語,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要她編個話敷衍過去。
要不要說她腦子出了些問題,所以有些事都不記得了?
可是,金鸾真的可信嗎?這麼快就要将自己短處交付嗎?
見她還是不說話,金鸾湊得更近了些,“不會幫中的傳聞是真的吧?你真的同那青龍幫的大公子私定終身,為了他,你在幫主茶中下了毒?”
李清瑤瞳孔微震——外傳的竟然是這樣的罪名嗎?
原身為了一個男人弑父?
如果是真的,李業成還讓她回幫?
還是說,李業成是故意的讓她回去的,就是想要讓她在自己的地盤上才放心?
剛才她求生時捏的訣,近處的李業成沒反應,反而是遠處的金鸾出聲制止。
如果今日沒有金鸾說破,李業成是否會半推半就,直接讓她喂了河魚?
一陣風略過馬車簾,将李清瑤吹得身上寒浸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