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不是女兒喜歡父親,我早說過,你也早知道。情窦初開的時候,我沒日沒夜地告訴自己,你對我也有情,才會對一個毫無血緣的孤女這樣好。後來我親手打破了這個妄想,我很難過,可也認了。我努力地壓下那些情義,說服自己把你當成我的父親,告訴自己你對我的好隻是因為我身上流着母親的血。我覺得我已經要成功了,已經要忘掉我喜歡過你了。我本來是會毫無意見地同意,跟你一起回到華國的。可是許霁,”
“塞納河上的那一晚,分明連風都在我耳邊說,你也喜歡我。”
你對母親的戀戀不忘,真的是因為深愛嗎?真的不是愧疚,不是執念,不是對自己自私虛僞的矯飾?你若真愛她如此,刀山火海,你都會把她帶到法蘭西,保她無虞。你到底是不喜歡我,還是不敢喜歡我?你究竟是因為怕擔上罔顧人倫的名聲,還是怕丢了你情深似海,故劍情深的好名号?
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
“許霁,你明明喜歡我,卻裝作不喜歡;明明你喜歡我,卻硬要把我當成我母親來喜歡。如果是在這也就罷了,我有朋友,有老師,有巴黎,可是你現在要我回華國,在那裡我除了你别無所有;我除了今朝女兒的身份,不能是任何人;我要在一個處處都是今朝痕迹的地方,度過日日夜夜,重複她的軌迹。這太不公平了,也太讓人絕望了。”
“念華,你還小。你不明白的。”他的話蒼白而無力,他調動他所有神經,都隻堪堪能夠拿他那不可置否的比我多度的年歲,來反擊我。
我沒有再接話,走出庭院,栽倒在了玫瑰叢裡,任由那些尖刺刺痛我,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