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候謝不辭就手欠嘴欠的,經常逗蘇以安玩,就為聽人家罵他。
所以謝不辭知道,蘇以安跟他說髒話就沒多大事也沒真生氣,反倒是平靜沉默這種反應,才是蘇以安最難過的表現。
等雪團輸完液已經完全天黑了,臨走之前謝不辭專門把醫生跟他囑咐的注意事項錄了音,然後帶好從藥房剛拿的藥回家。
夜裡雪團又反反複複發燒了好幾次,搞得謝不辭根本不敢合眼。
第二天知道他因為孩子生病沒去公司以後,謝不辭他媽還親自上門看了一眼。
孩子太小,加上生病,喂藥特别困難,給沖奶粉也是喝完就吐,謝不辭都怕他一個沒注意孩子就撐不過去。
最後還是謝不辭帶着回了他媽那,兩人輪班看着照顧了兩天三才全好。
聽說處理那保姆是走法律程序,沒幹一沖動就擺富二代架子這種事,謝夫人還挺詫異,特意多問了兩句。
謝不辭回得還是跟蔣澤說的那套話。
“早知道多個孩子你就從良懂事了,從你第一回進酒吧開始我就應該找人給你生。”
“跟孩子關系不大,我不喜歡孩子,我隻是喜歡孩子另一個爸爸。”
謝不辭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喝了幾口坐回飯桌上,也沒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拿起筷子就吃。
“那人家小蘇為啥讨厭你。”
“我哪知道啊,我是正常追他來着,他又啥都不說,打聽半天都問不出來到底為啥。”
謝夫人看着他半分鐘扒拉半碗米飯,沉默了半天也沒說出下一句話來。
正常追。
聽見這仨字她都沒好意思笑。
謝不辭說的正常追,就是仿着古早狗血文裡的尴尬男主,在蘇以安宿舍樓底下,拿着個喇叭擺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放上土得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膩歪情歌,像個智障一樣的喊,蘇以安求你做我老婆行不行。
當時圍觀那群人把視頻發出來,傳到謝夫人手裡的時候,她都想當場辟謠沒生過這樣的兒子。
還有什麼讓蘇以安舍友替他給蘇以安念情書,一句話五百塊錢那種,當時那幾封不重樣的情書謝夫人也看了,絕對不是謝不辭能寫出來的東西。
字裡行間都透露着,作者像個喝高了沒詞硬拽還不願意放過謝不辭這種人傻錢多金主的,絕望的文盲。
代入一下蘇以安,本來上學就煩,還有這樣的智障教唆全校騷擾,能不膈應嗎。
“你……萬事多找找自己原因吧。”
謝夫人也沒好意思直說,現在回憶一下還有點後悔當時把視頻和情書全給處理幹淨了,不然高低得拿出來埋汰謝不辭兩句。
“我不用找呀,他愛我,他一年多以前就說了很多遍愛我,對我也挺好的,就是當時以為他是演的,我沒信……”
“可是他孩子都願意給我生,跟我姓,還教了孩子管我叫爸爸,雪團在我手裡也聽話又可愛。”
“他就是愛我。”
“可能覺得我不可依靠不太願意見我吧。”
謝夫人本來想告訴他你開心就好,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好像有哪不太對勁:“所以你的意思是,人家小蘇懷着孩子想看看你是什麼态度的時候,你毫無察覺的晾着人家不說,還兩天換一個床伴,對嗎。”
“一定要說這麼直白嗎。”
見他還敢承認,謝夫人剛準備開罵,就被門口就傳來的開門的聲打斷,管家帶着兩個擡着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木闆走進來。
“直接給您放進卧室嗎夫人?”
“就在這拆開,我先看看。”
管家找來了工具,小心翼翼的拆開外面起保護作用的紙闆和泡沫。
謝不辭扒拉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起身過去搭了把手,看見裡面的油畫的眼色以後還小聲吐槽了一句:“以前也沒見你有買這種東西的喜好啊。”
在被包裹好的油畫露出全貌時,謝不辭先是愣了一下。
畫布挺大的,看起來可以占掉大半面牆的空間。
整張畫也是暗色調的,帶着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頹靡氣,畫中人在右下角的位置,面前畫着茂盛生長極具生命力的植物。
但環境卻逼仄壓抑,滿地的酒瓶煙灰,偌大的畫上卻隻有巴掌的的地方透出一道微弱的月光。
那月光像是整張畫中唯一的光源。
謝不辭不會欣賞,也看不出這張畫到底哪裡好,誇張一點形容甚至都看不出畫得主要是什麼,但他就是覺得這是蘇以安的畫。
因為他身邊大多數沒吃過什麼苦還想搞藝術的人創作出來的作品,大多數謝不辭一眼望過去都覺得對方無病呻吟。
這張就不會。
謝不辭沒記下蘇以安是什麼畫畫風格,也不清楚他在國外過得怎麼樣,但就是固執的認為,買下了他的畫也算是跟他除了孩子之外還有其他聯系。
“媽你能不能把這畫倒賣給我,我出雙倍。”
“哪涼快哪待着去,你個大糙老爺們你又看不懂。”
謝夫人沒當回事,示意管家直接帶人把畫挂到卧室去。
“等等等等,三倍總行了吧。”
“你要想買自己去找不行嗎,你非得搶我的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