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動靜沒把雪團吵醒,他們兩人誰說話都說的小心翼翼的。
就算這場交流并不愉快,就算出口的話都故意在往對方心窩子上戳,帶着一定要兩敗俱傷的架勢,他們也都隻用确保對方能聽清的最小音量。
蘇以安沒再理他,站在門前輸好密碼就自顧自的進了家門。
“等一下。”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謝不辭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問這話到底是在期盼什麼。
他能隐隐約約的感覺到,常規的追人手段留不住蘇以安,蘇以安很難聽話安靜的待在你畫出來的條條框框中。
問題在出口以後,他居然能冒出,哪怕蘇以安決定抛棄孩子了,隻要人還願意留在這座城市也好的想法。
可回應謝不辭的,就隻有冰冷的關門聲。
謝不辭抱着孩子進了自己家門,然後把雪團放在卧室床上,給脫掉沉重的衣服,又蓋好被子才一個人去外面陽台坐了會。
經曆的事情太多,總會讓人身心俱疲。
就單單隻是這一刻,謝不辭都覺得比雪團剛被送到他家門口那會還讓人心累。
第二天謝不辭照常帶着雪團去上班,隻是每天剛到公司還多加了個習慣:問秘書他們高中那會的事情,有沒有查到什麼新東西。
雖然有心理準備不管問多少次,答案大概率都是沒有,但謝不辭依舊不死心。
今天工作上主要對接的老闆姓張,是個已經五十三了的老滑頭。
對方是餐飲行業巨頭,近幾年因為擴展了不少旅遊景區業務,也掙了不少錢,所以幾乎每次拉投資底氣都很足。
但謝不辭對他的印象主要是……這是當時快高中畢業那會,包養蘇以安的第一個老闆。
蘇以安之前也說過,被下藥,被綁架和被包養,是三件事。
這線索不就送上門了嗎。
與張老闆約的會談時間是上午九點,兩家之前一直有合作,這次算是謝不辭他爸專門留給他的大單子,他今天早上剛到公司那會還看見他爸專門給他發消息來着。
讓他好好招待人家老闆,老闆很有誠意,他也不能怠慢。
因為沒怎麼挨過社會毒打,謝不辭不太懂生意場上那些彎彎繞繞,對人最高的禮儀好像也就隻到盡量說話委婉一點了。
他在辦公桌上整理好這次會談需要的資料,然後秘書通知他張老闆已經在會議室等他了。
開個小會走走流程,然後中午定個好點的飯店一起吃個飯假意寒暄幾句,也就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需要開會的内容其實不多,但雙方都專門騰出了這一上午的時間,磨也得磨到吃飯點才能走。
以至于謝不辭在會議室待的都有點犯困。
中午吃飯的地點定在了某個高檔海鮮主題餐廳,人不算多,也挺安靜的。
隻有兩個老闆各自帶着對方的秘書。
等菜都上齊了,商業互吹的話也都說過兩圈了,謝不辭都醞釀好要開始盤問當年張老闆包養蘇以安的具體細節了,不出意外就一定的出點意外。
最後過來開酒倒酒的,是蘇以安。
挺神奇的,以前互相看不慣見面就打架的時候,想專門找人都找不着,現在越不想見越能打照面。
“祝謝老闆财源廣進。”
蘇以安給謝不辭倒酒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流程必須要走,反正吉利話說得面無表情:“祝張老闆生意興隆。”
這邊謝不辭原打算讓他倒完酒就趕緊出去,卻不成想他話還沒出口,那張老闆的手就已經攀上了蘇以安都腰。
蘇以安也沒拒絕,順勢坐在了張老闆的腿上。
一整套動作,全是當着謝不辭的面完成的。
“張老闆您這……”
“哦,介紹一下,小蘇六年以前開始跟我,添雙筷子的事,這次就算記我個人情,下次張叔叔請你。”
……要真是添雙筷子那麼簡單的事就好了呢。
也許是謝不辭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顯了,以至于蘇以安又先他一步開口:“老早就聽說,謝老闆和張老闆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了,我敬您一杯,就當是交了個朋友。”
蘇以安端起剛倒好的酒,仰頭一飲而盡,沒給這謝不辭一點拒絕的機會。
這下謝不辭的表情更難看了。
蘇以安有這樣的反應他一點也不意外,畢竟以前蘇以安在長輩面前就是這麼裝的,向來維持着一副溫順懂事又弱不禁風的人設。
他就像是明知道謝不辭對他有比較特殊的感情,還故意要謝不辭難堪一般。
謝不辭把酒杯往前一推,冷聲道:“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