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回去也是一個人待着,一個人心情會更不好。”他半個身子靠過來,帶來一陣相同的雪松味,香味裹挾着她的情緒下墜,來到心裡不上不下的尴尬地帶,再近一步便能踏入彼此距離的禁區,但她躲開了,他優越的眉骨幾不可察地擰了下,“吧嗒”一聲解開她的安全帶搭扣,嘴上軟磨硬泡的語氣像個越吹越大的泡沫消散在風裡,“走吧,五分鐘,你待會要是想走,我立刻送你回去。”
祝星晚煩躁地關機,别過頭去,心裡明明清楚這件事和況野沒關系,但還是沒辦法收斂情緒面對他,簡而言之就是她隻想要一個人躲回自己的龜殼誰也不見。
她擠出一個字,“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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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晚坐在酒館最靠裡的包廂裡,這個酒館她其實之前經常來,江轶特别喜歡這家酒館的菜色,之前老闆娘要出國,他還想過要花錢盤下來整個酒館,擴建,修繕來款待身邊的人,隻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最後才不了了之。
“我去上個廁所。”況野開了兩個包間,将她裝滿了劇本的愛馬仕和大衣外套放在沙發上,走之前還特意把空調溫度打高。
祝星晚安靜等了十分鐘,牆上分針走得緩慢,大概又過了五分鐘的樣子,她平靜的心情驟起波瀾,先是不解,難不成他肚子疼掉廁所裡了?然後開始生氣,是他拉着他來和程欣吃飯,結果卻丢她一人在包廂裡等待,她氣呼呼地起身去摸沙發裡的外套,越想越生氣,最後所有堆疊在一起的情緒變成委屈,她此刻迫切想要找吳微娜說說話,結果電話還沒來得及撥通,吳微娜就料事如神地先打過來,祝星晚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接,包廂門就被風風火火推開。
帶來一股喧嚣的冷意。
“我天,外面要凍死我了。”吳微娜擡頭去尋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抻着胳膊暖手。
“搞什麼,站在大門口當門神啊?”陸羨撞開她,粗魯地霸占着空調底下的地盤,“給小爺暖和暖和,死況野,非要大晚上喊我來吃什麼火鍋。”
祝星晚滿臉詫異地盯着他們,反應了三秒,“況野喊你們來的?”
“不是這個祖宗還能是誰?”程欣扛着一包花花綠綠的旗子進來,随手往祝星晚的愛馬仕上一堆,他還是下午試鏡時的那套穿搭,潮的讓方圓十裡都能得風濕病的程度,“這次狂野小子是真用心了,我能感受到。”
祝星晚楞了下,目光停在沙發裡的那些橫幅上,是她下午用過的那一面,隻是多出許多不同的顔色,她心裡突然五味雜陳,下意識追問,“這也是他準備的?”
“對啊,搞這些。”
吳微娜湊過來,拿着手機給她看,小聲道:“讓我們每個人都拍了照片,還都發了微博,對外統一口徑是他請我們一起看的比賽,旗幟也是我們鬧着玩弄的。”說罷,她調出微信群聊的聊天記錄,展示給祝星晚看,“每個人發了五百的紅包,還親自讓司機來接我們吃飯,估計是聯系了娛樂公司了,狗仔燃星那邊都熟的,到時候通稿一發,這件事也算是混過去了。”
祝星晚張了張嘴巴,“他瘋了嗎?”
“何止。”吳微娜搖頭,眼神指着窗外在狂風中搖曳的樹影,動中窾要,“剛才路上聽陸羨說,況野已經聯系陸之餘買好熱搜了,到時候就是況野自掏腰包給啟力做順水人情了。”
祝星晚不是傻子,下午比賽的照片,應援橫幅上除了那句雷人的句子外還有啟力的logo,商業比賽還沒結束,照片就能空降熱搜第一,可見非同尋常,如果真觸及到江轶的底線,他早就找人撤掉了,偏偏啟力最近和江氏底下的華睿有合作,能一直挂在微博第一供大衆娛樂取笑,是她的名聲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他為什麼?”她困惑不解,怎麼也想不通,從小到大她沒遇過這樣的男人,她的爸爸,她的爺爺,哪怕是她媽媽為她相中的江轶都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利用别人達到自己的目的,該抛棄的時候絕不手軟,就像江轶過往談過的每一任女朋友,或多或少都對他家的生意有助力,一旦目的達成,他就會甩掉她們,就連她也默認了這種物質大于尊嚴的活法。
為什麼有人能這麼傻?
“星星,娛樂圈是一個有點風吹草動就人人自危,隻想着明哲保身的地方,誰踩誰一腳都再正常不過,除非況野喜歡你,我再想不出比這個更合适,更高尚的答案了。”吳微娜笑着戳祝星晚的腰,“這世上隻有喜歡才會不計得失也要護你周全,同樣也隻有喜歡,才會明知道大家都是那水生火熱之中的魚蝦也要拼命和你一起遊出去。”
“他人呢?”祝星晚突然想見他,非常想,她握住吳微娜的胳膊,“我要去找他,娜娜。”
木制的大門再次打開,湧進來一股熱烈澎湃的穿堂風,祝星晚心髒蜷縮,一跳一跳像心口懸着跟銀針般,想一下就尖銳地紮一下,又痛又悸動,難受得讓人呼吸困難。
而愛情的始作俑者就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