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淩宇看了程雪漫一眼,目光恍然,怎麼忘了泡溫泉?
程雪漫懂他的意思。
她回瞪他一眼,猜他絕對沒想什麼好事。樊淩宇眉毛一挑,神色得意。
忽然,司機大哥回頭看他倆,正好看到倆人就那麼眉來眼去的。
程雪漫立刻低下頭。
司機大哥打量着他們,“那你們來長白山幹嘛了?”
“漂流,時間太短了,就隻去了漂流。”
“哦。”司機不再說話。
車子駛出鎮子,進入國道。雪天路滑,司機挺直腰背,專心開車。
程雪漫和樊淩宇窩在後座。
程雪漫拿平闆看緩存的綜藝,樊淩宇則用手機打遊戲,山裡信号不好,他打了一會兒,放下手機,跟程雪漫一起看綜藝,她想要摘下一隻耳機給他,他搖搖頭:“我看字幕就行。”
就這樣,兩個人靠在一起,看着幾個男人釣魚、做飯、吃飯……
“這是什麼綜藝?”
程雪漫想說三時三餐,但到了嘴邊卻說:“做飯的綜藝。”
她現在對于三這個字有點過敏,好在樊淩宇沒有追問。
車子駛進深山時,忽然刮起大風,伴着鵝毛似的大雪。
“操。”司機忽然罵了一句,而後停下了車。
程雪漫沒聽到司機說話,還低頭看節目,樊淩宇則看向司機,發覺事情不對勁。因為他們前前後後都停着車。
司機離開了十幾分鐘才回來,上了車,告訴他們噩耗。
雪太大了,前面堵車了。
“要堵多久?”樊淩宇問。
司機翻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叼嘴裡:“一小時也是它,兩小時也是它,一天一夜也是它。”說完,他拿出火機,點燃煙頭,開門出去,封閉的車廂内,進來一股冷風和一縷煙。
程雪漫摁滅了iPad,查看手機電量。
她是這種人,一邊堅信着未來無限美好,但又不會無腦樂觀。一遇到什麼事兒,她總往最壞的地方想。
司機說也許堵一小時,也許堵一天一夜,她腦海裡立刻就浮現在車上過一天一夜的畫面。
深山老林的,他們不會凍死吧。
她是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
所以此時,她立刻熄滅了iPad,不能浪費電。前後張望着,張望的結果并不好,她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車流。
前方的車,絲毫沒有移動痕迹,很多人都下了車,臉上帶着愁容。
堵車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在這冰天雪地裡堵車,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樊淩宇背起書包,出去打探情況。帶回來的消息也不好,說是得堵很久。
本來就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怎麼突然就堵車了,誰也不清楚情況。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冬天天黑的早,才三點多,就已經不見日光了。
車早已熄火,程雪漫和樊淩宇坐在一起,他們中途下去活動了一會,然後又上了車。
書包裡隻有一盒牛奶和幾塊餅幹,就兩個小時的車程,誰都沒想準備食物的事兒。
水也隻有兩瓶,程雪漫讓樊淩宇喝水,可他一口都不喝,程雪漫也舍不得。手裡抱着礦泉水。實在太渴了,才抿上一小口。
“你喝嘛。”
“我不渴。”樊淩宇搖頭。
說是一點都不渴的人,卻和司機大哥去拾了幹柴,夾起火,用鋁制飯盒燒了雪水喝。
程雪漫要喝,樊淩宇卻不許:“這水不幹淨,女孩子喝了鬧肚子。”
程雪漫想說,她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人,她是褲腿沾着泥點子長大的山裡的孩子。
她的腸胃菌群,應該比樊淩宇這個城裡孩子還豐富抗造,但她還是選擇聽了樊淩宇的話,沒和他争執下去。
天冷,她心裡卻是暖的,這種被人呵護照料的感覺真好。
還好,在天徹底黑下來,所有人都覺得要在這挨一晚上凍,開始互幫互助分享暖貼的時候,車隊開始動了。
交警拿着手電筒,站在風雪裡,指揮交通,程雪漫看到他們眉毛上都已經結了白霜,明亮的車燈在雪地裡映照的世界瑩白明亮。
交警拿着喇叭喊着,司機大哥在包裡掏出東西,回頭塞進樊淩宇手裡:“都餓壞了吧,先頂頂。”
樊淩宇一看,是一把牛肉幹。
他留了一塊,剩下的放進程雪漫手裡,:“你吃,我不餓。”
程雪漫看着他因為生柴火,而沾了灰的手,笑着把書包打開,裡面還有幾袋餅幹,她把餅幹拿出來,示意樊淩宇。
樊淩宇拿過兩塊餅幹:“哥你吃餅幹嗎?”
司機大哥把手伸到後面:“來兩塊,媽的這一下午,餓死我了。”
程雪漫拉過樊淩宇的手,往他手心裡塞吃的,“馬上就到長春了,咱們誰也别餓肚子,你一塊,我一塊,我真的不餓,在學校晚上我都不怎麼吃東西的。”
“還有,”程雪漫趴在他耳邊說,“别餓着了,我會心疼。”
朦胧的燈光裡,樊淩宇看着程雪漫眼睛,眼神裡滿是關心,他感覺心咚咚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