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漓洛洛，據說是留學歸來高材生，去年才在短視頻網站火起來，每期視頻點贊都超過了5萬以上，她曾經在美國波音設計部服務，現在的身份是獨立設計師……”
凡境設計部辦公區，程雪漫坐在工位裡，臧靜一邊翻着漓洛洛的視頻主頁，一邊說她掌握的信息。
“但是也沒見她有什麼作品啊，網紅？網紅就厲害啦？呿……”
程雪漫一臉陰沉，她被安排出去工作，沒想到回來之後，天下大變。
凡境每年的主打産品都是重頭戲，競争激烈。去年的主打産品，是設計師嚴詩設計的，她看向嚴詩，隻見她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雖然嚴詩不怎麼愛笑，而且對于程雪漫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熱的，但此刻，她的臉色，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
程雪漫瞥向其他設計師，她們的臉色都特别嚴肅，隻有臧靜不停地唠叨着。
凡境現在一共有11位設計師，刨去臧靜，她是鑽了公司響應政府号召，按指标招聘應屆畢業生的空子，歪打正着進來的。
入職三年，畫了無數稿件，一直沒拿出成品，但她運氣很好，這幾年公司一直盈利，從未想過裁員的事，所以才待到現在。
其他十個設計師，最厲害的是嚴詩，靈雀系列就是她的作品。
所謂同行是冤家，優秀的人，要麼彼此相惜，要麼暗地較量。程雪漫剛入職時，就感受到嚴詩掩藏了敵意後的冷漠。
混迹職場，這種情況程雪漫已經習慣，所以她在設計部，與同事的相處都是點到為止，反正她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設計師，已經熟練掌握設計無人機的所有流程，也不需要别人的幫助。
但此刻，她看向嚴詩，嚴詩也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眼中，程雪漫讀到了很多内容，有失落，有憤怒，也有一絲絲的同病相憐之感。
畢竟，程雪漫是通過面試正式招聘進來的，有貨真價實的從業經曆，拿出來的設計也不是那麼差。
本來，明年的主打款，要在她和程雪漫的設計中選出來一個，可現在，他們之間連擂台還沒有搭建起來，還沒過招，勝利果實就被别人摘走了。
怎麼能不叫人失落、憤怒呢，怎麼能不讓她們倆之間産生共鳴呢。
程雪漫又看了一眼嚴詩，她長相偏素，眉毛清淡，嘴唇也很薄，很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氣韻，程雪漫看着她，總會想起高中物理老師。
忽然，嚴詩對着程雪漫笑了一下，程雪漫立刻回過頭。
糟糕，更像了。每次程雪漫考試得高分，物理老師就對她這麼笑。
察覺自己這麼轉過頭，不怎麼禮貌，程雪漫又轉回頭，對她扯扯嘴角笑了一下。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此刻，一直沒怎麼來往過的程雪漫和嚴詩，在共同的敵人面前，通過一個眼神，就達成了同盟關系。
對于那個所謂的網紅設計師，程雪漫是不屑一顧的，徐心陽和她說完後，她就上網查了她的資料，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漓洛洛就是沾了流量的光，所謂的參與設計的作品，她都不是主設計師，這樣的人，也好意思去設計聯名款？
程雪漫是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的，絲毫沒有公平可言。
雖然她也知道，在如今這個社會，将公平二字挂在嘴邊，放在心裡，是一個幼稚的行為，但是，程雪漫自喻為無腳鳥，她渴望自由、向往飛翔，生來就想要擺脫地心引力的人，反抗，才是她的本能。
從西安飛回來的時候，她并沒有和宋巍說這件事，她已經28歲了，雖然骨子裡仍有那股反抗勁兒，但是她深知事緩則成，上面決定的事情，她不能魯莽地提出異議，但這也不代表她可以順從接受。
在飛機上，她看着祖國廣闊湛藍的天空，心裡想的是，先回去把能打聽到的信息都打聽到了，然後再做判斷。身邊的宋巍總監，飛行兩小時也要敷一個美容面膜，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和她說，也是無用功。
但宋巍表面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一下飛機，兩人就拖着行李趕回公司。午休一結束，宋巍就帶着程雪漫，去和總經理彙報工作去了。
完全沒有出差時隻每天下午出去工作的散漫勁兒。
宋巍當慣了領導，講起官話來，一套一套的，總結概括能力很好。等到需要交代項目細節的時候，就把程雪漫推了出來，程雪漫很慶幸自己有認真參與進去，溝通項目的時候，認真記錄交談細節。
即使她一點都不想參與這個項目。
她詳細介紹遊戲設計的進展，以及那群學生所面臨的實際困難與迫切訴求。
總經理劉石磊一邊聽她說，一邊點頭，很滿意的樣子。
彙報工作結束後，她回到設計部，臧靜就拉着她說了漓洛洛的事，臧靜大咧咧，完全沒注意到她小聲嘟囔的時候，周圍的人連鍵盤都不打了，甚至連手機觸屏都沒有人碰。
程雪漫隐約感覺到，她的同事們，似乎很想聽她說點什麼。
但她隻是靜靜地聽臧靜說，也沒說自己早就安排了内線，甚至比你們早一天知道呢。
她按兵不動，隻是看了看嚴詩，畢竟她是凡境目前最優秀的設計師。在和嚴設計師進行了眼神對接後，程雪漫心裡有了底，她心裡的計劃，又往前推進了一點點。
她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下班了。
還有一個人，她必須得從他那裡知道事情的全部過程。
如果說，她和樊淩宇還是從前的關系，程雪漫這會估計已經在他辦公室，破馬張飛地吵起來了，可是現在，程雪漫想起臨出差前的那個午後，樊淩宇把她壓在床上揮汗如雨猛力鑿弄的樣子，就一點也不想去他辦公室。
程雪漫無心工作，把臧靜拉到身邊，給她詳細說了這次出差，他們去幹了什麼。
臧靜聽完，整個人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