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短的理論課之後，學習簡易的手語、潛水技術以及安全注意事項，程雪漫腦子活，記憶力很好，學一遍就會了。樊淩宇站在一旁，也跟着認真學，上完課，還反複去考她。

之後坐上俱樂部的車去碼頭，坐船出海，船開到指定地點，穿戴好設備，一個教練先下了水，樊淩宇站在程雪漫身後，檢查她的設備，程雪漫也轉過身，幫他檢查設備。

然後，他們各自在教練陪同下，跳進海裡。

教練牽着程雪漫的手，沉到了水深四五米的地方。

程雪漫看到了色彩斑斓的珊瑚，她興奮地看着海底世界，目不暇接，遊魚從她面前經過，她伸出手臂，魚尾擦過手臂，帶來奇異觸感。

忽然，她的手臂被人碰了碰，轉過頭，是樊淩宇。

兩個人透過面鏡彼此對視。

程雪漫咬着呼吸器，耳邊隻有呼吸的嘶嘶聲，在海裡看樊淩宇，給她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感覺，周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眼前的人，卻是全世界最熟悉的人。

手臂伸向他，隔着厚厚的潛水衣，她握住他的手，樊淩宇捏捏她的手心，松開手，漂浮着後退，然後用食指指向她，點了點，接着用拇指指向自己，然後兩手的食指并攏，最後雙手放在頭頂，比心示愛。

程雪漫回想剛才的教學，把他的手勢翻譯出來，是“你，我，靠近待在一起。”

兩個人身邊都有教練陪着，很安全，樊淩宇此刻打這樣的手勢，意義大于實際含義，他在表白呢。

程雪漫讀懂了，眼眶發熱，這個男人，真是浪漫啊。她也做了同樣的手勢，告訴樊淩宇，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最後，兩人在珊瑚前拍了張合影，結束了這次潛水。

回去的車上，兩人坐在一起，樊淩宇問：“怎麼樣？喜歡嗎？”

程雪漫手裡拿着撿來的海星，回憶在海底見到的美景，“喜歡。”

“那我們來這報名上課吧，考一個潛水員證書，以後就可以自己下水了。”

程雪漫心動了，可她随即想到，哪有時間上課學習啊，還去潛水，來回太浪費時間了。

搖搖頭：“算了吧，沒時間。”

樊淩宇左右看了看，擠着程雪漫，低下頭，在她耳邊悄悄說：“潛水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漫漫，我希望你可以放松腳步，慢下來，享受生活。”

不知道是因為剛從海裡出來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此刻樊淩宇聲線特低沉，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程雪漫猶豫着又找其它理由：“潛水太貴了。”

從培訓到此刻出水，才過去一個多小時，一個人就消費800塊，這在程雪漫看來，實在是太奢侈了。

樊淩宇扣住她手腕，把人往自己懷裡帶：“沒事兒，咱家有這個條件。”

回到潛水俱樂部之後，他們報名了ow和aow課程，交完錢，把上課地點約在了南山區的分店。

潛水課程很好學，先是線上學習理論，然後去俱樂部的室内潛水池接受指導與訓練。

一星期後，程雪漫和樊淩宇考下了OW和AOW潛水證。

拿到證書當晚，樊淩宇就買了去泰國的機票，室内潛水沒意思，要玩就玩真的，去真正的潛水勝地。

斯米蘭群島，泰國最知名的潛水勝地之一，聚集着很多潛水愛好者。經過培訓成功考證的程雪漫已經能夠自由地潛入海底。

其實上次來泰國，在芭堤雅，他們就已經體驗過潛水，不過那次是在海洋館，而且是草草開始，拍完照片，匆匆結束。她還沒适應海底世界呢，就被教練拉了上去，因為後面還有人在排隊。

如今，她終于可以盡情地體驗潛水。

她感覺，潛水就像飛翔一樣。

浮力作用下，四肢可以自由擺動，上下漂浮，可以模拟魚兒的遊動，飄往任何方向，這種可以在水裡自由移動的感覺，像極了飛翔。

樊淩宇一直陪在她身邊。

不管她看珊瑚，追烏龜，還是拾貝殼，樊淩宇一直陪在她左右，像一個最忠誠的陪練。似乎周圍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對他毫無誘惑，隻有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值得他注意。

樊淩宇其實很擔心，潛水終究是有危險的，所以他得時刻陪在程雪漫身邊。

“你為什麼不去自己玩，幹嗎老跟在我身邊？”

潛水結束後，兩人去餐廳吃飯，程雪漫切着牛排問他。

“擔心你，所以得看着你。”

程雪漫聽到這話，心裡有了疑問，她一邊嚼牛排一邊問：“那你還慫恿我學潛水？”

“不是你想學的嗎？”

“我想學？”程雪漫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她一直都覺得是樊淩宇想學，她才陪着的，怎麼成了她想學？

樊淩宇拿出手機，點開相冊，“這不是你寫的嗎？”

程雪漫看過去，照片裡是一張紙，寫着她的心願單，【潛水、蹦極、跳傘、滑雪……】

那還是在新疆的時候，他們在露營地閑聊，說以後想去哪兒玩，她随手寫在紙上的。

這麼一回憶，她就都想起來了，而且想到了樊淩宇在紙上寫的東西。

【在無人沙灘上、滿天繁星下、燃燒的壁爐旁……】

樊淩宇記得她的心願，并且一步步幫她實現，程雪漫心裡很感動，可她慢慢卻低下頭，一刀一刀認真切割牛排，祈禱樊淩宇能夠忘記他的心願。

然而事實卻是，樊淩宇一點都沒忘。

晚上，他背着帳篷，拎着兩罐酒，拉着程雪漫往沙灘邊走，程雪漫不情不願地跟着他，“我還是想回酒店住。”

遠處海浪起伏，浪花翻滾映着銀光，樊淩宇在一棵椰樹下紮帳篷，語氣不容置疑：“我已經退步再退步了。”

他指着帳篷——不是露天。

最後程雪漫被拉進帳篷裡面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虧，怎麼就着了他的道，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帳篷外海浪翻騰，帳篷裡面也是一片海。

露營燈橙黃燈光照在兩人交疊的肌膚上，燈光一蕩一蕩，一個吻拈一朵花，磨擦得天搖地撼，熟悉的戰栗感傳遍四肢百骸時，程雪漫視線失焦，海浪聲也靜止了，她卻感受到那種巨大的靜谧中的喧嘩，她拉開帳篷一角，遙遙望見平靜的海面上一輪圓月懸挂空中。

她身體裡還叫嚣着熱，可眼前卻是那麼靜，那麼空曠，瞬間給了她天荒地老的錯覺。

她轉過頭，樊淩宇正癡癡地看着他，兩人目光對視，樊淩宇手指插入她指縫中，十指交握，在月光和海浪的銀光下吻她。

餘光中月亮高懸海面，程雪漫忽然想，日後老去回憶人生，這一幕一定有一席之地。

她嘴邊漾笑，忽然就有了興緻，想去挨個實現樊淩宇的心願單了。

世界這麼大，他們的生活，要彼此陪伴，盡情探索，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