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走到櫥櫃旁拿出新的給張二換上。
張二還是哭,哭聲輕細微弱,但很有存在感。
丁丹和深呼吸越來越頻繁,從起初的幾分鐘做一次,到後來已經變為每說一句話就要深呼吸。
搭在搖籃邊緣的手緊緊攥起,手背繃出青筋,脈絡清晰。
張二眸光不經意瞥到那裡,腦海中莫名突突兩下,哭聲戛然而止。
丁丹和在她身上輕拍兩下,作為象征性的安撫,沒再管她,繼續專注于自己的紙殼子,以及她短暫卻真心的被她掩藏起來的快樂。
張二眼睛睜得很大,時不時看丁丹和一眼。
她的手和剛才很不一樣,皮膚光滑平整,也有青色的地方,但不是凸出來的,沒有再讓自己生出那種突突的感覺。
這實在很奇怪。
張二迷迷糊糊地想這是為什麼,卻一直想不明白。于是她一直想,想了很久很久。
但她沒有的大腦功能還不全面,她什麼都想不出來。腦海中的記憶沒有給她任何有用提示,反而在某一瞬間,悄無聲息地給了她一個信号。
——哭。
張二無力抵抗,順其自然地哭起來。
但她朦胧間有那麼一丁點意識,知道現在距離她上一次哭,似乎才過去沒多久。
而且……
張二又看到了搭在搖籃邊緣的那雙繃出了青筋的手。
“……”
理智——如果她現在有這種東西的話,在告訴她應該别再這麼做,保持安靜、自娛自樂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沒有用,張二臉頰漲紅,胸膛劇烈起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丁丹和把紙殼子扔一邊,這次直接摔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很悶的響聲。
張二清楚地感知那聲音傳入耳道的過程,腦海和胸口同時有突突的感覺出現。
丁丹和用手指扒着自己的嘴角,往上面移動——手動微笑,接着一手推動搖籃。
第一下用力過大,搖籃倏地飛了出去,張二的哭聲怪異轉折,變得高昂急促。
等到丁丹和穩定搖籃以後,張二保持這種狀态保持了很久,無論丁丹和說什麼都無濟于事。
那時候,張二腦子裡什麼意識都沒有了,她隻知道自己要哭,要劇烈地、重重地哭。
于是丁丹和“哄”了她很久,用原來的那幾句話,來來回回車轱辘一般地說。
最後沒把人哄好,但是把人哄睡着了。
張二睡着的時候也在哭,偶爾身體猛地抖動一下,很明顯是原來受到的驚吓還在。
丁丹和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紙殼子,在上面戳戳點點,皺眉,輕“啧”一聲,像是碰到了什麼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把紙殼子塞進衣服口袋,擡頭看了眼鐘表。
快要六點鐘了。
丁丹和走進廚房,很快,叮叮當當的聲音在裡面交織。
大約一個小時過去,丁丹和在餐桌上擺好四菜一湯,慢慢悠悠吃了起來。
飯吃到一半,搖籃邊有哭聲響起。
丁丹和蹙眉,啪地放下筷子,去洗了手,在哭泣做成的背景音中,把奶粉沖泡完成,坐在搖籃邊,用之前的方式給張二喂奶。
張二還是被嗆到了,但沒有之前頻繁,也沒有之前嚴重。
喂奶完成,張二不哭了。丁丹和拐回去繼續吃飯,偶爾對着搖籃說一句“我陪着你呢,你很安全,不要害怕”。
吃過飯以後,丁丹和把廚具清洗幹淨,回到搖籃旁邊,坐在那裡,同張二大眼瞪小眼。
這之後張二一直都沒有再哭。
快到晚上十點半的時候,丁丹和瞥了一眼鐘表,笑着對張二說:“張二,我來給你講故事吧。”
語落她就自顧自講起來:“從前有一對兔子夫妻,他們有三個非常可愛的兔寶寶,他們一家人在森林快樂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獵人來了。”
聲音清亮,動作完美,表情豐富,隻是這話的内容……
張二有了她此前從沒有過的一種感覺。
汗毛倒豎。
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