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槐乖巧地站起身,又去找夏自秋的手。夏自秋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牢牢攥住的手,由着他去了。
到了關着所謂新吸收的信徒的休息室,一推開門,裡面被關了許久的人立馬迎上前。
其中一位直接沖到夏自秋面前,“領導,我什麼都沒幹,我也是被騙的,是受害者,你們不能一直關着我。”
其餘人也站起身紛紛往前湊,時槐把夏自秋拉到自己身後,用無機質的眼神掃視了一圈紛亂的信徒。
人群滿滿安靜下來,甚至往後縮了縮,這位領導看他們的眼神和看沒有生命的物品一樣,好像殺了他們也無所謂。
有人注意到時槐脖子上的标志,低聲喊道:“獵獸隊的!”
衆人頓時想看看到了洪水猛獸,齊齊向後跨了一大步,一群人縮在一個角落,瑟瑟發抖地看着時槐。
夏自秋有些無奈地從時槐身後走出來,大拇指安撫地在時槐的手背上摩挲着。
有人看清了時槐和夏自秋交握的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旁邊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拼命說:“你别惹他,别惹他!”
夏自秋牽着時槐靠近,看着他們警惕的眼神,他把時槐拉到自己身後:“各位應該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吧?”
沉默良久,其中一個人顫着聲音回答:“我們加了個組織?”
時槐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夏自秋的身後,夏自秋順勢坐下,拿出煙杆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一幫人:“各位知道你們加入的,是什麼組織嗎?”
“不是……不是官方組織嗎?可以帶我看孩子,還能讓我孩子回到我身邊。”
夏自秋拿煙杆點點他,“你們加入的,是一個邪教,知道什麼是邪教嗎?”
煙杆敲在手心,“先騙錢再騙身,最後隻會一無所有。”
看着他們明顯有點不信任的目光,夏自秋歎了一口氣:“你們好好想想那個黑袍人的樣子。你們也想變成惡獸?”
這批人還沒有被徹底的洗腦,對于惡獸的概念仍舊停留在科學院發的小冊子上,想起冊子上的那些話,他們遲疑地搖頭。
夏自秋靠在椅背上,翹起腳看着他們:“如果你們的親人要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才能回到你們身邊,你們的親人還是原來的他們嗎?”
再次沉默地搖頭,夏自秋點燃煙草,薄唇含住煙嘴,“你們有自己的訴求,可以理解,但要靠那種極端的方式達成目的,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我相信你們都很愛自己的親人或者朋友,否則不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加入這個組織。現在監察局已經知道你們的訴求了,你們是相信那個草台班子還是監察局?”
衆人的表情越發凝重,半晌,有人回道:“我相信監察局。”陸續有人跟着附和。
人群中有一個人急了,他大喊道:“相信監察局有什麼用!還不是見不到我的朋友!我要見我的朋友有什麼錯!”
吐出一口煙,夏自秋挑着眉看向大聲反駁的人,揮了揮手,時槐立馬上前像提小雞一樣提起那人,交到在外面等候的監察局工作人員手裡,夏自秋向門外大聲說:“他是聖獸教的托,把他和黑袍人關在一起。”
轉過頭繼續笑眯眯地看着角落裡的衆人,上挑的狐狸眼裡滿是溫和的笑意:“監察局的政策是讓你們沒法見到自己的至親好友,但用那種極端的方式隻不過是飲鸠止渴,終究會有反噬的一天。”
他蹲下身,認真地和他們對視:“請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如願。”
看着滿臉認真的夏自秋,有些猶豫的衆人不自覺就想相信他,仿佛那個他所說的未來一定會到來,有人開口:“我會配合監察局的一切工作。”
夏自秋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們:“我需要你們告訴我他們找上門的細節,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們回下城區之後,告訴身邊的人聖獸教不是好東西。”
衆人陸續點頭,撐着膝蓋站起身,夏自秋讓等在門外的監察局工作人員進來一對一安排記錄。
自己則在一邊查看這些人的具體資料,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至親在上城區,并且他們的至親在進入上城區之前和他們相處許久,已經培養出了深厚的情感,除了一對夫妻,他們的孩子是經曆正常的流程進入上城區的,也就是說這對夫妻經曆了親自給孩子注射稀釋劑的過程。另外有兩個人則是朋友在上城區,他們朋友的經曆和時槐很相似。
聖獸教上哪裡找到這麼多情況特殊的人,皺着眉頭看着這群人,夏自秋沒有意識到時槐看了一眼芯片後離開了。
問完話後,那對夫婦互相攙扶着走到夏自秋的面前:“領導,你說能讓我們的孩子回到我們身邊,是真的嗎?”
看到他們花白的頭發和蓄滿眼淚的雙眼,夏自秋鄭重地承諾:“請您相信我,您的孩子會有回到你們身邊的一天。”
那對夫婦灰蒙蒙的眼睛裡慢慢亮起一點光,他們向夏自秋點點頭,互相攙扶着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