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羽絨服,綿綿圓潤的臉蛋煥發出了光彩,喜氣洋洋,跟在減虞身後不停絮叨。
“減老師,厲編輯真的不來了嗎?他的事嚴不嚴重啊?白編輯應該會帶着巫山老師按時到吧?”
作者大會四年一次,主辦方是全國作協,幾大雜志社輔辦,雁蕩是夾縫裡撿點湯喝的小喽啰。
因此隻有兩個名額,一個減虞,另一個便是巫山。
減虞心不在焉道:“不來,不嚴重,不清楚。”
綿綿:“啥?減老師,你大聲點,我聽不見。”
人太多了,吵吵鬧鬧。
減虞停下腳步,給綿綿比了個戴耳機的手勢。
綿綿愣愣地掏出ipods,連藍牙,忽然就聽耳機傳來減虞的清晰聲音。
“不嚴重,舉報他的證據不足,況且并不涉及刑事案件。”
綿綿的眼睛瞪得溜圓。
“你你你怎麼連上了我耳機——”
“黑科技。”減虞打斷她,随便在兜裡掏出錄音筆晃了晃糊弄過去。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被舉報呢?”綿綿試探性地問,“我聽說,他被警察找了好多次?去過警察局,這是真的嗎?”
“無可奉告。”
說這四個字确實挺爽。
減虞聳肩,左邊背包帶滑了下來,他随手扯回去,冰雕般的細長手指令綿綿羨慕不已。
就是這雙手敲出了那麼經典推理小說呢。
兩人路過VIP接機口,人多到幾乎手臂挨着手臂,減虞不得不解開帽子繩,露出迷蒙倦怠的一雙鳳眼,睫毛忽閃。
“這裡怎麼這麼多人?”他問。
而且90%都是男生,個個表情如癡如醉,嘴巴都扯到牙花上了。
綿綿踮腳看了看,減虞沒放過她的表情。
那樣子,明明就是對現場狀況很熟,卻還要裝作正在思考。
果不其然,綿綿沒兩秒就回答道:“是‘世界樹’球迷會剛剛接完機,我看到他們的橫幅了。”
“哪個球隊的?”
“定安俱樂部,M市的本土超級豪門!”
綿綿想抑制住吹噓的沖動,可惜仍被減虞看穿了。
他毫不客氣地說:“你來接我的機隻是順帶吧。”
綿綿:……
Orz,給您跪下了,真不愧是推理大佬。
綿綿就職于作協外包出去承辦商務活動的一個盈利性代理公司,小姑娘嘴特别甜,有着北方人的爽朗熱情,就算她今天接的是别人,而非減虞,也一定會湊上來說是十年老粉。
“您可千萬别告訴我經理。”
綿綿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既然被戳穿了,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
減虞兩隻手插在兜裡:“我沒那麼閑。”
綿綿從巨大的仿真皮托特筒包裡掏出相機,笑容燦爛得壓都壓不下去,忍不住獻寶一樣開機給減虞看照片。
“今天白蘊和他女朋友來N市,我是‘世界樹’的5級會員,得負責拍物料呢,你看,白蘊是不是超級超級帥啊!啊!我的心肝寶貝小百靈!”
白蘊嗎?
那個壯得翻個跟頭能引發局部地震的肌肉男?
小百靈?
他問道:“你是隊蜜還是人蜜?”
綿綿說:“減老師,你很懂嘛,我先是白蘊人蜜,後來被全隊圈粉了!定安現在的隊員陣容太強大了,所向披靡呀!像秦達呀,梵高呀,又帥活又好~不過,他們都沒有孟擎跟白蘊般配。”
減虞臉藏在衛衣帽子裡頭,又無語地将羽絨服碩大的一圈兔毛帽戴上,成了愛斯基摩人。
拒絕觀看。
綿綿自顧自按相機,沉浸在安利偶像的快樂之中。
“哎喲,看這鼻子,看這嘴巴,又是一張神圖,看這結實有力的大胸跟飽滿的股四頭肌……”
身為知名非實名凰文作者,減虞深谙公嬷一體機的心态。
理解,但不支持。
在看過白蘊被人壓在球場白線邊緣啃的畫面,又得知白蘊有女朋友後,他産生了反感。
直男賣腐,天打雷劈,雙插頭則直接拖出去槍斃。
縱然男明星公然營銷女性化以賺取額外粉絲的行徑屢見不鮮,但也得講究基本法吧。
一個臉紅脖子粗有女友的腦梗壯漢,小百靈?
白蘊,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減虞就已經先入為主蓋了個敬而遠之的戳。
“定安在N市有比賽?”
pass掉白蘊,減虞反而對那個叫孟擎的球員更加感興趣了。
他前後要在N市待一周,閑來無事去看看球賽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他要找的那個人,會不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在自己身邊,時刻等待着又一次改寫生死?
綿綿卻說:“沒比賽,元旦就是聯合杯巅峰決戰,定安對魁狼!現在球員們都在集訓呢。”
隻剩十天了。
減虞:“那白蘊還在這種緊要關頭陪女朋友旅遊?”
“哎,那不光是他女朋友。”綿綿扭過頭去,眺望着出口,聲音飄遠,“每年冬至,白蘊都會來N市的。”
話說得沒頭沒尾,減虞也沒興趣追問。
三五成群的男生經過,臉上用油彩畫着濃豔的紅色圖騰。
有人舉着自己做的牌子,上邊寫着各種口号,比如“白蘊天下第一”“期待白神勇奪光輝之冠”,中二爆棚,但他們臉上洋溢的幸福卻是減虞從未有過的。
也有女孩兒扯着比人還高的大海報,隐約是兩名球員抱着對方的脖子。
被這麼多人愛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