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方潤娥頭疼萬分,“你能不能别——”
減虞忽地将彩蛋扔了過來,方君正揚手接住。
“曉得了曉得了。”方君正意味不明地将彩蛋放在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頭也不回扔給背後的女侍。
綿綿:??
方潤娥:……
其他人也看不懂這兩人到底有什麼糾葛。
什麼老情人,聽上去很有料啊。
随着《包法利夫人》黯淡定格,隻餘下5幅畫在小圈裡流動。
方君正“死了”。
遊戲還在繼續。
這下,減虞的用意就雲裡霧裡了。
白栾道:“看來方大哥挺懂怎麼玩的,就是沒認真玩,這不,不用說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方君正懶得聽他奉承,擺手道:“他就是想讓我‘死’而已,幼稚,這種幼兒園把戲,誰認真誰才是輸了。”
有說話權的也越來越少,孟擎全程陪跑沉默,存在感低,白蘊則是隻有談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才聊兩句,這樣起碼不會暴露他沒什麼文化。
孟擎不要臉,他可要,這也是他跟孟擎的不同之處。
“減老師。”白栾看向減虞,宛如邀請,“就剩我們兩個舉右手的了,可能就這兩把能結束,怎麼,你要先來嗎?還是讓白蘊先?”
白蘊趕緊喊道:“我再等等看,哥,你跟減作家先來吧。”
白栾點點頭,視線投向減虞,頗為自信。
按文化程度來講,除開高中就出國修設計的方潤娥,就他跟減虞兩個肚子裡最有墨水。
一個編輯,一個作家,還是同一出版社,白栾在遊戲裡表現出來的淡淡優越感,都快沖破他那謙虛和善的面具了。
“減老師,那就看你吧,你想先還是後?”
減虞雙肘放在桌上,身體前傾,那縷散落的頭發在眉尾晃了晃。
“你先請吧。”他說,“隻要别選到我想要的那一幅。”
白栾笑道:“希望如此吧,我可不想跟你争,剛才我說過,我的‘舌頭’是一卷破錢,準确來說,是英鎊,所以我選《基督山伯爵》,怎麼樣,你覺得我是‘神’,還是‘鬼’?”
《基督山伯爵》的劇情真是耳熟能詳了,複仇爽文,天崩憋屈開局,唐泰斯獲得一座寶藏後走上複仇之路一路開挂。
減虞未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的‘舌頭’。”
白栾不假思索道:“印象很深刻,你說的是聖赫勒拿島回憶錄。”
減虞:“沒錯,它指向的唯一線索就是拿破侖。”
白栾指了指天花闆:“大多都是19世紀40年代的著作,逃不開拿破侖。”
減虞:“那不妨你猜一猜,我想選哪一幅?”
他們一來一去有問有答,就像神仙鬥法一樣分不出誰占優勢,但很明顯,減虞主動地将話題引導到了自己身上,而不去分析白栾。
白栾道:“就剩5幅畫了,《紅與黑》,《基督山伯爵》,《羊脂球》,《小王子》,《八十天環遊地球》,嗯——”他沉思片刻,“要我說,回憶錄應該出自《紅與黑》。”
他宛如演講般點頭說道:“于連是拿破侖的忠實擁趸,大家看畫,兩男一女坐在花園裡,一個小孩子在抓蝴蝶,而年輕英俊的男子,也就是主角于連正慷慨陳詞,他手中拿着的,最有可能就是《聖赫勒拿島回憶錄》。”
減虞輕輕鼓掌:“我其實比較好奇,為何白編輯跟我一樣,舉起了右手?”
白栾一怔:“就剩兩個‘神’了,咱們4個,每個人都有50%的概率能活下來,舉右手無非兩種情況,知道自己是神,想活,知道自己是鬼,想送神和人活,減老師,以你的推理經驗,不可能被這麼簡單的概率問題弄亂陣腳,要赢,我們倆死一個是最保險的。”
“這一點,我想萬先生比任何一人都看得更清楚。”減虞道,“話不多說,既然你選《基督山伯爵》,那我就跟你搶一搶。”
白栾臉色一變。
“總歸沒剩幾個人了,猜猜你的‘瞳仁’吧。白編輯,你一直表現得像個‘神’,也在努力保‘人’,但我猜,你的‘瞳仁’便是《基督山伯爵》,然而遺憾的是,你的‘舌頭’正正好好,面額為兩萬英鎊。”
白蘊忍不住問:“20000英鎊是什麼意思?”
他探出身子,明媚的側臉剛好被來自萬阙頭頂的追光分成明暗兩半,挺翹的鼻尖弧度很優美,連着嘴唇、下巴、沒入寬松訓練服領口的蜜棕色脖頸。
難怪孟擎一盯就挪不開眼。
減虞解釋道:“福格先生跟人打賭,20000英鎊就能環遊世界,很浪漫也很務實的故事。”
白蘊恍然大悟,指着在海上航行的蒸汽船。
“啊,所以你覺得我堂哥得選《八十天環遊世界》才能活下來?這樣說,我哥選别的,是因為他想‘死’?”
“白巨星真是才貌兼備。”減虞似調笑般回答。
而白蘊居然瞬間臉紅了。
曬得均勻蜜棕的皮膚,透出一層薄薄的粉紅,尤其是眼睛下邊最脆弱的皮膚那塊,暧昧的顔色如同果漿,正在往外滲透。
神奇的是,這是減虞第一次跟白蘊正面對話。
從想象中的嫌棄,到史無前例的欣賞,減虞對白蘊的好奇甚至比萬阙還多。
他看不透白蘊。
再複雜老道、神神秘秘的人如萬阙、方君正,以及此前的袁罡……減虞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心突然輕輕地震了一下。
很久沒想起過袁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