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孟擎的表情也确實看不出情緒,“5:2裡最難的2即将達成,還有4個球需要你努力。”
白蘊無語:“死不死啊你。”
那邊王海坤來拿球,孟擎将球一腳踢飛,随後對白蘊認真道:“别咒我。”
白蘊:……
行吧,這位的字典裡就沒有脆弱二字。
如今他們的相處,也隻有在球場上才能歸于正常。
一前一後加速奔跑時,白蘊會忘卻誰死了,誰活着,誰背負了一場荒唐的詛咒,誰是誰的玩具。
風會帶走他的全部煩惱,讓他成為單細胞生物。
隻要把那顆皮球以眼花缭亂的動作踢進網,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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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
一聲哨響,上半場結束。
憑借王海坤的點球,和一個運動戰進球,北鬥2:1暫時領先。
長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坐下,感慨道:“這可真刺激啊,我耳朵都要炸聾了。”
他看得很入迷,減虞卻好像對戰況不怎麼感興趣,窩在一邊感覺快睡着。
“減先生?讓讓,這有人要上廁所啊喂。”
長福喊了一聲。
減虞直接站起來,折起座位,半靠着掏出手機。
蓉姨的直播自行掐斷了,Ari忙不疊發言聲明不是他菜。
“她進了桃神廟手機就斷網了,可不是我沒看好哦~衛星的确拍到起火,你剛看的那些現在已經删除,這已經不是他們俱樂部能做到的。”
減虞打開軟件,切換桃神廟的定位。
涉及火災的視頻已黑屏,徒留标簽寫着#白蘊母親 #萬阙 #白蘊母親火災 #餘桃鎮等等。
再刷新,标簽點進去也顯示404了。
桃神廟意外失火。
萬阙和蓉姨現在怎麼樣?逃沒逃出來?這點Ari卻沒法回答。
沒法回答就已經是回答了。
被球場的氛圍感染,長福的腼腆悉數化為熱烈。
他見減虞居然罕見地專心緻志刷短視頻,笑着說:“減先生,你現在可真好啊。”
減虞随口道:“為什麼這麼說。”
長福道:“終于有點年輕人的活力了。”
減虞道:“玩手機等于活力?”他摘掉眼鏡,将手機屏幕給長福看。
下一個視頻是萬能的大數據推送,0幀起手蹦出來兩截血淋淋的屍塊。
“看得出來怎麼死的麼。”減虞問。
長福撓頭道:“切口很不規則,是被鋸子割斷的,這麼洩憤的手法,應該是用刀砍死吧。”
旁邊大叔一臉“兩個變态”的驚悚表情跑了。
減虞努嘴道:“喏,那才叫活力。”
長福卻看到了什麼,趕緊按視頻暫停。
“這個男孩,這個男孩我認得!我在巴厘島見過的,真巧!”
那也是個推送的新視頻,餘桃鎮桃神廟外,一群好事的人高舉手機錄像。
其中有個背包的黑衣男孩,安靜站在人群的外側。
他沒有觀察大火,而是在觀察那些人的表情。
驚訝、興奮、眉飛色舞——
錄視頻的人說:“家人們,今天運氣真好哦,拍到了我們鎮上起火了哦,要死人了,哈哈哈哈,大家快來看呀。”
這些人絕不是白家的子孫,否則他們看到至尊無比的桃神像燒毀,不可能還笑得出來。
他們的笑是這大火灼天背景下最詭谲的拼圖。
“在巴厘島認識的?”減虞瞄了眼男孩。
“是啊,這孩子是個小神父,估摸才17、8歲,也不知道還念不念書了。”
長福便把男孩特意邀請眉公去神鷹廣場的事說了,但後來眉公去沒去,他就不知道了。
一滴水打到減虞的臉上,冰涼涼的。
他本以為是球迷在故意灑水,擡頭,陸續又有好幾滴水擊中了他的眼皮。
一眨眼,水珠順着眼角流到了鼻梁上,在那顆灰色小痣上停了會兒,才掉下來,被減虞接住。
“下雨了!”長福伸手接。
前後左右也開始喊道:“下雨了!下雨了!”
“這種時候下什麼雨啊真是的!”
“天氣預報沒說要下啊,我外省來的,專門看了天氣預報,還說M市難得有個豔陽天,媽的被涮了。”
“費蘭娜修了沒啊,我怎麼記得這個區穹頂兩個月前還在漏水。”
“别慌,我給官博發私信,讓他們找定安高層快點來發雨衣!”
減虞捏搓着水漬,神遊天外。
他的帽子頂很快顔色就變深了,卷發的發梢偶爾被雨打兩下,可愛地翹着。
長福從随身包裡掏出了兩件藍色防疫服。
“來來來,快穿上,幸好我帶了。”
減虞不穿。
“這是你收屍用的吧。”他吐槽道。
“是啊,一物多用嘛,又能撿屍體又能擋雨,多好。”長福笑呵呵,迅速穿上了。
減虞起身道:“你在這待着吧,我出去有點事,不回來也别找我。”
長福已經習慣他行蹤不定,點頭道:“好,減先生,注意安全。”
減虞走後,長福熱心地對上廁所回來的球迷大叔道:“我多了一套,給你穿吧。”
球迷大叔再次拔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