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我要生氣了,照河。”他說。
我:?
為什麼你說得就好像我的腿被你給物理撅斷了一樣?事實上,我們都知道那隻是腳踝被輕輕扭了一下而已……至于脫臼?這玩意明明隻要接回去就完全ojbk了嘛。
疼倒是挺疼的……不過你難道還指望着我會眼淚汪汪地撲進你懷裡撒嬌嗎?
哦得了吧,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如果我真的是那麼情緒化的人的話,怕是早就一記胡瓜碎顱殺拍在你頭頂上了。
所以說明明還沒到那種程度,我為什麼要做出那種程度的反應?
我十分耿直地表達了自己的疑問(這是廢話,不對他耿直我還能對誰耿直,義人和織子嗎?我還沒有那個膽子),而他丢給我一個無語的眼神,仿佛服氣一般把我留給他的最後一塊點心丢進嘴裡,說道:“照河,我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你這種不在意的态度。”
之後我們針對這個話題讨論了整整一個下午——他緻力于讓我認識到自己腳踝的重要性并對其加以重視,而我對此感到無語:我要是真的不重視的話難道還會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研究書籍嗎?
最終我還是妥協了,答應東明以後不會再這麼心大。最後他甚至還用手指頭挂了我的鼻梁,吐槽道:“爸爸媽媽還說你省心……我怎麼沒看出來?”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知道真正的普通小孩兒是有多不叫人省心了。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東明離開之後我又翻了幾頁書——這是一本被我從書房裡随手拎出來的遊記,作者的筆名是“火照”。
火照顯然是一名合格的旅者,實力大概也不錯。從海洋到大陸,但凡在如今地圖上留下了名字的國家幾乎都被他的雙腳丈量過,一路上有驚險又感動,甚至還有過拍拍屁股丢下舊生活而選擇和他一起相伴旅行的人。他的行文風格總是在進步——初期顯得有些生硬,偶爾會有詞不達意的地方,後來卻也逐漸娴熟,變得幽默诙諧的同時又保留了文字該有的深度,者正是我所喜愛的那種類型——如果不是書中的各種地貌和驚險都是有迹可循,而故事本身的邏輯和發展又都符合邏輯少有漏洞,我也許會把它當成一本冒險小說來讀。
讀書被打斷,思路一時半會兒還真接不回去。
我剛才研究的是什麼來着?
哦……是猜測火照的想法。
……火照在最後一個章節裡非常突兀地完結了全文,而究其原因……
似乎是因為他将要與愛人成婚了,而這位“愛人”朋友在先前的故事裡甚至都沒有過出場。
這是什麼鬼?
我抽了抽嘴角。
前人的思想果然不是我能夠讀懂的……深不可測啊。而且這行動力也是夠厲害的,說結婚就結婚,沒有一絲絲防備。
不過能讓這樣一位資深的旅行者為之停下腳步,那這位“愛人”也一定是個迷人的存在……是真愛的味道了。
那就祝他們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吧。
我把書放在一邊,扭頭去看窗外——那是房間裡東側的窗戶,旁邊那個被漆成綠色的木質結構就是晴乃的鳥屋。每天早晨我隻要探出頭去再向右邊略略一側,就可以向晴乃打招呼,而她也總會對我唧唧叫幾聲或者扇扇翅膀作為回應。
我沒有去看晴乃的鳥屋,因為我知道她現在不在——今天早晨我就看到她跟着義人一同出去了,看起來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身為山野鄉巴佬這麼着急是為了什麼,是要單純地出去遛鳥呢還是要做點什麼别的呢?
說起來這幾天好像就算義人不出門,晴乃也沒怎麼閑着,整天往外瞎幾把飛,羽毛都掉了好幾根,看得我都有點心疼了——晴乃羽翼豐滿威風凜凜的樣子多好看嘛,萬一秃了怎麼辦?人秃了都頭冷,更何況是全身上下全靠羽毛支撐着才能膨脹起來的鳥類呢。
不知何時風已經涼下來了,天空看起來有些陰沉。雲層中的淺灰色随風湧動,遠遠看過去竟好像是大海的浪濤。
剛才還是晴天的,我和東明說了這麼長時間嗎?
我起身把一扇扇窗戶關嚴——在這裡,出乎意料的降雨往往代表着多雨的夏季要來了,這并不會令我感到意外——說起來今年的夏天來得還是有點晚了。
唯一可惜的是在銀杏樹林裡基本不會聽到蟬鳴。
不過……義人和晴乃,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怕是要淋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