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
我慢慢地咬緊了牙,又吞了吞唾沫,口中莫名的澀味兒卻依然揮之不去。
“Ya……sa……”
我的心髒重重一跳,血液也在一瞬間找回了自己的溫度。可我的額頭和脊背卻驟然爆出了一層冷汗,連帶着我的意識也蒙上一層瞬時之間閃過的恍惚。
……你,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在某一個瞬間,我腦中閃過了想要直接扭動手中的刀,幹脆利落地結束這場磨人酷刑的想法。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在頭顱落地的情況下繼續作妖——沒有氣血,沒有聲帶,管他是什麼東西都在這裡給老子塵歸塵土歸土。然而實際上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樣是不行的,這樣是軟弱的。擁有雙眼的人們總是更願意自己去面對的,因為除去你自己,沒有人知道你看到的究竟是刀劈火灼還是星辰大海。
——你恐懼着,你期待着。
隻是當我再去看那詭異砂忍的時候,他的頭已經斜斜地歪了下去,被我釘在刀刃上的脖頸已經綿軟得像是一束面條。我一時愣在原地,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正常,如果不是他垂在黑暗中的神情依然定格在先前那種微妙而猙獰的臉譜化模樣,我幾乎要以為之前的事都是因為我太久沒睡才導緻的幻覺。
……但是我知道,那不是。
凝成最後一段刀身的實質化查克拉悄然散去,這裡發生過的詭異之事也将要追随着那層薄薄的冷光一去不返。他的屍身沒了支撐,此刻終于得以仰面倒地,享受那份獨屬于死者的安甯了。
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眼前的砂忍似乎曾經表達過“身體不受控制”的意思,隻不過那時候的我怒血沖頭,把他的話當作瞎扯放屁,現在再想想看……他身為一名忍者卻躲到了土層下面,這種操作本身就已經說明了部分問題。
我俯下身去,替他合上雙眼。
好了,現在他也擁有獨屬于死者的黑暗了。
這麼看來,“鬼東西”它應該是沖着我來的。
Yasa……?
Yasa……
……不,是Yasaka。
Yasaka。
八坂。
我的神情愈發冷凝,淩晨的寒露愈加深重。迷惑,警覺……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氣溫低下,我感到全身有些發冷。忍刀依然在我的手心裡打滑,但我的手也依然沒有放開它。
我摸了摸左臂上的傷口,它似乎已經自行止血了,這代表我想要驗證的事也已經驗證成功了。
……八坂之血。
會是因為這個嗎?
我神色變幻,一時間竟也不知該作何感想,于是最後還是要先将其棄置一旁,去做我現在該做的事。
這裡……不是我的戰場。
但現在的我尚且不能走上戰場。
我在某個隐蔽的地方用我的半吊子醫療忍術笨手笨腳地恢複我的左臂,卻在某個時刻福靈心至一般猛地擡頭——南方的天空在這一瞬間亮如白晝,緊随其後的是駭人的炸響與音爆的嘶鳴擴散開來并無差别地折磨每一個人的耳膜。
我的髒話差點脫口而出——能搞出這個動靜的果然還是隻有尾獸吧??那隻大狸貓又是在搞什麼東西??
啊啊,水門他……
接下來的發展卻不允許我再繼續閑下去了,它很好地诠釋了什麼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聽到北方也傳來了震響,卻是桔梗山的山頭終于塌了。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它一直都在被各種遁術不要錢似的輪番轟炸,如今倒在這一輪如此盛大的震蕩中似乎也算是情有可原了,但……青和春馬都還戰在那裡,不出意料的話,水門的學生們也在那裡。
傷口愈合了一小半,倒是忍刀被磨損出了幾道裂口……問題不大,砍腦袋的活計還是能夠勝任的。
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再度從遮蔽的岩石後面站起身來,向着桔梗山的方向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