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世間最意難平的,莫過于“人有我無”,因此,它們也開始研究如何通過吃仙桃來修道。
“據說……哈哈哈哈……琴螂……哈哈哈哈……”
夜昙快笑死了。
她邊拍着夫君的手邊笑得花枝亂顫,“怎麼和你一個名兒啊……哈哈哈哈……”絲毫不體諒某神敏感纖細的内心。
“……”玄商君臉上早已堆滿——“怨念”二字。
這都是碰巧!碰巧好嘛!
而且……難道她的名字就很好?
昙花一現……
雖然美,卻不吉。
“嘿嘿~”笑夠了的某花又開始摩拳擦掌,看向那蟲妖怪。
被夜昙逮着一頓暴揍,小妖怪還老實交待了蟲王洞穴的所在地。
賣得一手好大王。
“我們現在就去!”
據抓住的小妖怪交待,它們都是山裡的一條大蜈蚣精門下的弟子。
那蜈蚣精手下還有好些得力助手,像蜘蛛精什麼的。
這漫山的蛛網便是它建議布下的。
“真要去啊?”半空中的少典有琴捏了個訣,将清光劍的速度盡可能地放慢了些。
“不然呢?”夜昙再次思考着——要不要直接放一把火燒山。
算了,想也知道……她有琴肯定不能同意。
那接下來就給那個蟲妖怪俘虜喂一顆毒丸,一會兒讓它給他們倆帶路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哦”,神君到底是有點不情願,但也隻能按着夜昙的指示,乖乖向蟲子精巢穴的方向飛去。
仙劍飛行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他二人就已到達了夜昙拷問得來的那個山洞——紫雲洞。
名字非常應景,一看就知道是這山裡的。
二人降落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
“我覺得,咱們必須要僞裝一下。”夜昙建議,他們這次該謹慎一些,不要再大喇喇用滅蟲水了。
再說了,她有琴這水……滅滅一般的蟲子還成,滅蟲王……
怕是有點懸。
還是先喬裝改扮的好!
“啊?”少典有琴本能的反應——不願意。
“我覺得還是打扮一下比較好吧?”夜昙揣起手臂,一副有好戲看的表情。
“嗯……”神君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餘力再進行過多的思考和辯論,“那都依你吧。”
鑒于自家夫君對蟲子的敏感,啊不對,是反感,夜昙最終敲定了喬裝的蟲子類型——
蜻蜓、蝴蝶。
理由很簡單,他對飛池很熟悉,然後蝴蝶很漂亮。
說是要喬裝改扮,其實他們也就是象征性地幻化了一些昆蟲的特性。
比如,夜昙在頭上變出了兩根蝴蝶觸角,而神君在她的建議下,在身後變出了一對透明的翅膀。
他對蜻蜓的外形好歹算是了解。
其實,少典有琴并不太情願。
神君的理論是,反正都成精了,當然就是……變得越好看越好。
幹嘛非要變得像蟲子嘛!
“那不是因為剛才那隻蟲妖怪就是長成”,夜昙忍不住又比了個鬼臉,“那~樣~啊!”
“……”他們又不是一種生物,她為什麼要拿那個标準要求他啊!
“你很不滿哦?”夜昙睨人,看着自家夫君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也……不是……”
“你既然那麼讨厭蟲子……”夜昙試圖搖動自己額上的觸角,失敗後由跑過去捏夫君背上的翅膀。
“那為什麼要選一隻蜻蜓當近侍啊?”她有點不解。
“我覺得……蜻蜓還可以。”他也沒想過這麼多。
反正母神安排了他就收下。
蒼蠅、蚊子的話勉強可以,但還有蛆蟲、蜈蚣那些就不行了。
“大概是因為蜻蜓專吃我最讨厭的蟲子吧?”回過頭來想想……可能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不解之謎有了解答,夜昙很滿意。
“不過我覺得……蝴蝶最美!”玄商君倒是沒忘記恭維娘子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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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扮妥當,二人便召喚出俘虜,在那蟲妖怪的帶領之下,順利摸進了紫雲洞。
以新來小弟的身份。
介紹人麼……當然是那蟲妖。
夜昙依舊穩定發揮自己的能力,非常自然就和一群正在進食的蟲妖怪們打成一片。
她一會兒指着蟲妖怪們手裡端着的碗,一會兒又故作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嘴,還不時發出“哇哇”之類的驚歎之聲。
神君則在一旁盯着夜昙發呆。
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将自己的視線落在哪一處好。
“兄弟,你要不要吃點?”突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接下來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隻碗盞。
碗裡盡是些蠕動着的……
蛆蟲!!!
……這意思是覺得他也是同類相食的?!
玄商君幾乎是本能地露出了嫌惡……還有驚恐的神情。
隻要想到是蟲子的觸手擱在自己的肩頭,他就控制不住表情。
“給個面子吧?”端着碗的蟲妖怪審慎地盯着人看,“怎麼了?嫌棄兄弟?”
“……”
“哦——你說是那個會發光的樹啊——”夜昙故意誇張地提高了聲音。
她轉過頭來,想給自家夫君遞個眼色什麼的,讓他趕緊來捧個梗,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僵在臉上。
自家夫君正一臉嫌惡地看向那些蟲子妖怪。
眼神藏都藏不住。
拜托,這演技能不能不要這麼僵硬呢?
再看旁邊那正在勸她有琴進食的蟲妖怪……
大寫的“完了”兩字在夜昙眼前成型。
當少典有琴終于忍不住飛了張道士用的火符将那滿是蛆蟲的碗點燃那刻,夜昙直接沖了過去,拉起人的手直接往洞外跑。
神君當即召出了清光劍,帶着夜昙直上雲霄而去。
此時,洞内正源源不斷地湧出一堆白色的蛛絲,直沖二人逃跑的方向而來。
“快點!高點!”夜昙忍不住用手捶打了幾下夫君的背。
那蛛絲很快就要纏上她的腳了!
“好,你抱緊了!”神君稍一捏訣,清光劍便飛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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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離了紫雲洞,他二人又降落在一個比較平緩的斜坡之上。
“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一把火把他們的巢穴燒掉呢?”
這個念頭已經徘徊在她腦中三次了!
三次了!
“不能。”雖然他有那麼一瞬間也是這麼想的。
“好吧”,夜昙有些遺憾地聳聳肩。
“昙兒,他們剛才吃的隻是蟲子,還有仙桃……”
感覺并沒有什麼特别的。
“不是哦!”夜昙沖着人擺擺手,糾正道,“剛才我跟他們聊天,可是聽說了不少事情喔~”
“哦?”難道還有隐情嗎?
“他們的确是要修仙。”
“吃的不僅是他們家大王留下來的那些蟠桃樹。”
“還有血食。”
“所以他們自稱是……”夜昙的語氣開始變得神秘起來,“蟲道士。”
紫雲山中沒有菩薩,也沒有好神仙了,卻被蟲道士們據為道場。
“……”少典有琴沉默了。
所謂血食,就是修習邪道之術士,在飛升之前要吃的大量血腥補品,多半是人類髒腑。
與人族的藥引子異曲同工。
看來他們并沒有冤屈了那幫人,村民們的那些傳說,也絕不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
但……放火燒山還是不行的!
“還有啊!”夜昙一臉自豪地繼續分享着自己得到的情報。
“據說,他們的老大寄生在七寶妙樹上。那樹就在咱們剛才撿到仙桃的那片林子。那片種的蟠桃樹最多。”
“竟是這樣……”
玄商君微微睜大眸子。
這麼會兒功夫她居然能打聽到這麼多情報!
不愧是他娘子!
……所以,七寶妙樹就是這些蟲子的大本營啊!
思及此,神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來……那個妖物,一定與神族有某種關聯。”不然沒法解釋為何有這麼多本應該存在于天界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裡。
七寶妙樹先不提,蟠桃樹那可是貨真價實天界的玩意兒。
“所以就是你們天界管教不利咯?”夜昙雙手抱肘,小聲“切~”道。
“……這……這總有疏漏吧?”神君試圖挽尊。
“你們那幾——千——條天規還疏漏啊?”
“回去我就奏請父帝重修!”玄商君賭咒發誓。
“修也沒用”,夜昙止不住晃腦袋,“這漏得快和篩子一樣了!”
“……”
“……”
兩人互相幹瞪眼了一會兒。
無法反駁的神君默默召出清光劍,帶着夜昙往最初那片桃林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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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圍着那株最大的蟠桃樹幹,團團轉。
似乎這樣便能将七寶妙樹給轉出來似的。
對了!
不會是……
“樹的裡面……”夜昙的腦袋裡突然靈光一現。
“有琴,我找到了!”她當即一巴掌拍在仙桃樹樹幹上,“這棵最粗壯的桃樹,說不定就是七寶妙樹!”
……幻術嗎?
這他倒是沒想過。
“我試試啊……”神君在乾坤袋中挑選了一張顯形符,貼在樹幹上,随後開始捏動手訣。
一道道水紋從樹幹上暈起。
二人一直在尋找的七寶妙樹終于顯形了。
“我就說嘛!”夜昙大聰明可驕傲了。
果然是被藏起來了!
誰能想到,樹裡藏樹,這蟠桃卻還結得正好呢?
“哇喔——”望着綻放出七彩奪目炫光的七寶妙樹,夜昙不禁發出了大大的贊歎之聲。
樹非常高大,她的視線也随之不斷上移。
移到樹冠時,她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倒不是因為寶物啦……
好大一隻青黑色的蟲子正盤踞在上方!
神君随着夜昙的視線往上看去。
“!!!”那玩意兒渾身長滿了觸手!
感覺很惡心!
不知道是蜈蚣,蜘蛛,蟑螂,亦或者是别的什麼蟲子?
當然,他也無心探究這蟲的品種。
“你上呀!”夜昙偷摸在背後推了少典有琴一把。
猝不及防的神君趔趄了一下。
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這是他漫長神生之中最不能忍受的一次打架了!
他的清光劍啊!
現在都粘上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啊!
而且那玩意兒的粗壯足部比百足蜈蚣都要堅強,好像根本就沒辦法砍完似的!
玄商君酣戰之時,夜昙咬住唇,站在一旁仔細地觀察着戰況,以及周圍的環境。
為什麼這隻大個頭蟲子一直都盤踞在樹梢不肯下來,隻是用足部攻擊他們?
它的斷足落到土中就會冒出一陣白煙,然後消失,隻在空氣中留下一股焦味。
地上有什麼呢?
地上有吃了仙桃的蟲子在蠕動。
“有琴!”她突然想通了。
那蟲子體型龐大,故而不像小蟲子那樣,隻要吃幾個仙桃就能夠将體質轉換為仙體。
它的身體大部分還是由魔氣構成的。而清濁相抗的原理,應該到哪都行得通。
可是……她有琴現在的清氣也不多啊……要怎麼辦?
“怎麼?”
打架打得一身粘液的神君扭頭看向夜昙。
“它應該會怕地上的那些蟲子!”夜昙叫起來,“我們可以把那些蠕蟲集結起來,當武器攻擊那玩意兒!”本來蟲子們也有同類相食的傳統嘛!
“……”神君久久無語。
他如砍瓜切菜般再次砍掉了那妖怪的好幾足後,終于橫下一條心,施了清潔咒後将清光劍收回,然後閉起眼睛,拿法術凝聚還在地上蠕動的那些……蟲子。
蟲子被鑄成一把流動的劍。
夜昙都捂起臉,又忍不住偷偷從指縫中打量着那把“劍”。
……不能細看,真的會吓死人!
黑色的蟲群不住地蠕動着。
最後隻聽“啪”的一聲,少典有琴手上握着的蟲劍迸裂開來。
在付出被那蟲子身體中噴出的粘液淋了滿身的代價後,他們終于消滅掉了那蟲子。
大蟲子垂下的屍體還在不住地晃蕩着。
……誰想得到,蚍蜉也能撼樹呢?
少典有琴不由閉目。
接下來還要收七寶妙樹,他可不想盯着這玩意幾個時辰!
——————
好容易收回了七寶妙樹,神君雙腿一軟,直直跪下。
好巧不巧,就跪在一堆蟲子那。
再看看自己衣袖上淺淺蠕動的肉蟲,他簡直寒毛倒豎!
“昙兒……”神君隻能轉頭求助于自家娘子。
“有琴!你怎麼了!”夜昙趕緊跑過來試圖将人扶起來。
“腿……好像沒有知覺。”他試圖拄着清光劍站起來。
“沒事啊,我扶你~咱們回去治。”
這回是腿嗎?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她都習慣了啦~
“不過啊……”夜昙突然想到一個事兒,“那你那裡也沒有知覺了?”
!!!她的腦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
“腰部以下都沒有行了吧!”
神君的語氣中帶上了一些咬牙切齒,賭氣道。
“啊……”夜昙小小驚呼一聲。
這可不行!
不能不行啊!
這事關她的終身幸福好嘛!
可馬虎不得!
“走走走,趕緊回去治療!”她忙着把人架走。
甚至都沒空管紫雲山剩下的蟲妖了。
等醫好了她有琴再滅它們不遲!
玄商君一邊被架着走,一邊用清潔咒。
他清潔了半天,已經将清潔訣施了一遍又一遍,終是忍不住,一把脫了衣袍,竟是連這法衣也不想要了。
然後又看向自家娘子,眼神複雜。
“……”他這是要自己也換衣服的意思?
夜昙當然看到自家夫君臉色很差,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着實是難為他了,也沒再刺激人,貼心地撿了根樹枝,施了個木偶衣冠術,又将變化之物塞回他手中。
“你先拿這個。”
隻是,有了“拐杖”,他走起路還好像也還是不怎麼穩。
“你慢點走啊!”換好衣服的夜昙追上去。
“不行啊!”
“我……我們趕緊離開!”神君的聲音裡多少有點故作鎮定的意思。
“哎呀~”夜昙把人攬過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路難走,腿也不行,你走慢點。”
她又貼心地将自己這人形拐杖奉上,以為好歹能哄住人的。
“不行啊!得趕緊出去!”
神君的眼眶微微發紅。
他是多一刻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了好嘛!!!
——————
紫雲村村民處所。
“你都用了多少次清潔咒了啊?”夜昙有點驚訝地看着自家夫君。
“還不行嗎?”
“不行!”
完全不行!!
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少典有琴甚至用滅蟲特效藥水洗了好久的手。
清潔咒已經完全不能滿足他了。
……不行,完全不能回想!
少典有琴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想到方才那場戰鬥,他就毛骨悚然。
夜昙癟了癟嘴,百無聊賴地從乾坤袋裡摸出一個先前撿來的仙桃,放在手裡倒來倒去把玩着。
“這桃子是……”神君看到了夜昙手上那個巨大的桃子,終于暫時停下了清潔的動作。
“你……什麼時候拿的啊!”
有蟲她還要拿啊!
“哎呀沒事,這個根本沒蟲。”夜昙一臉無所謂,開始大口啃桃。
“……”等回去了,他定要讓她吃蟠桃吃個夠,這樣她該不會随處撿東西吃了吧?
“看吧,沒有蟲~”夜昙對着夫君搖了搖手。
她都啃到見到核了。
蟠桃很補的!
而且她思考的時候喜歡嘴裡塞點東西嚼一嚼。
紫雲山中本有兩個神,一個菩薩,一個魔君。魔君據說以前是天上哪路神仙,但身份不明。
“已知……魔神偷了很多天上的東西,拿下來喂紫雲山的蟲子。”
“如果他是來路很大的……”不過,來路小的話大概也沒辦法拿到蟠桃仙樹吧?
“那他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呢?嗯?有琴?”
夜昙扔掉果核,拍了拍手,坐上床側。
“你手洗幹淨了吧?”玄商君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夜昙這才意識到自家夫君是完全沒在聽。
“我覺得比起回想那些蟲子,你最好還是擔心一下自己的腰部以下。”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出言嘲諷了。
“!!!”
事實證明,這招對全天下的男人都很有效。
“啊……”夜昙被人順勢撲倒。
“幹嘛啦?”她嘟嘴撒嬌,順便還繼續刺激自家夫君,在少典有琴耳畔耳語道,“你現在又……不行嘛……”
“那就讓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好了……”
其實自己方才說的那是氣話,他隻是膝蓋以下感覺不到罷了!
“!!!”不好,有點危險!
識别危險的本能讓夜昙選擇閉嘴,不再挑釁。
“噓……咱們可是借宿!你小心被主人聽到啦”,先是小小恐吓。
“啊……”夜昙的目光忽又變得驚恐了起來,“好像有蟲子爬到床上來了!”然後是大大的驚吓。
“哪裡?!”神君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下彈起來。
“在哪裡?”
……這樣看來他腿也沒什麼大事麼?
趁着夫君如臨大敵,忙着對付自己捏造出來的所謂蟲子時,夜昙一個翻身,跨坐在人腰部。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香薰球,支起身子,仰着脖子準備挂在床頂的帳幔架子上。
結卻怎麼也打不上。
“啊……幹嘛……”不是自己不給力,奈何有人一直在旁邊搗亂扯她後腿。
确認床上并沒有什麼蟲子以後,神君正抱着夜昙的腰将她往下扯,手又拉她腰帶。
香薰球冒着輕的煙,連着穗子上的宮鈴,在夜昙的手裡不斷地響。
“幹嘛啦!”
幹嘛突然像這樣撒嬌!
哎……真是拿他沒辦法。
“不是說……我不行嘛……”
“可你本來就是不行啊!”
她又沒說錯。
“啊……”不防被觸到敏感處,夜昙不小心松了手。
“怎麼……”
“香球滾進衣服裡去了!!”夜昙叫起來。
“好燙!!!”
“都怪你!”都是他鬧她啦!
“我幫你拿……”手自衣襟處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