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餘燼被喧鬧的鬧鐘吵醒,起床後伸了個懶腰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皺着眉輕呼:“小溫?”
身旁的溫度已經消退,好像他不曾存在過。餘燼遲疑地摸向頭頂的傷口,這才松了口氣。
紗布還在,起碼證明昨晚的記憶是真實的。
“小溫?”
餘燼呼喚着走出房間,映入眼簾的場景把他吓了一跳。
無論廚房還是客廳隻要是肉眼可及的地方都變得一塵不染,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飯香,對于從不開火的餘燼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
他在廚房裡找到了那個忙碌的小身影,餘燼看着對方站在闆凳上操作的樣子,輕聲呼喚:“小溫?”
“在呢。”小溫一邊盛粥一邊回應,“哥哥洗漱吃飯吧,粥已經熬好了。”
“你還會做飯?”餘燼吃驚。
小溫跳下闆凳把粥放在桌上,微笑着解釋:“當然會啊,以前媽媽上班忙都是我燒的飯,我很能幹的。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不會給哥哥添麻煩的,所以……”
小溫期待地看着餘燼,輕輕拉住他的手懇求道:“不要再抛棄我了,好嗎?”
手心傳來炙熱的觸感,餘燼低頭迎上小溫純淨的目光,表情不自覺就柔了下來。
男孩懂事的讓人心疼,失去親人還能堅持着生活真的很不容易,餘燼摸着他的頭安慰:“你不需要幹那麼多,到飯點我會給你點外賣,隻要乖乖待在家裡不亂跑就行了。”
“都聽哥哥的!”
餘燼吃完早飯後從櫃子裡挑了件厚實的大衣套在身上,雖然他不怕冷,卻也要學着人類的樣子把自己裹嚴實點。
餘燼出門前看着躺在沙發上乖乖看書的小溫,問了句:“有什麼想吃的嗎,下班帶給你。”
“嗯……”小溫歪頭思考,“蛋糕,我想吃草莓蛋糕!”
“好。”
淩晨又下了一場大雪,讓本就積雪的路更加難走,穿着鞋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不禁讓餘燼想到觸手怪吃東西的樣子。
奇怪又能麻痹神經的紫色花朵,嚼在嘴裡居然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一段并不美好的記憶。
昏迷時聽到的陌生男音烙在了腦海裡面,以至于教課的時候都出了神。
“老師——老師——老師!”
餘燼猛然回神,發現台下學生都期待地望着他。
餘燼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正要繼續開講,視線被前排正襟危坐的少年吸引。少年一身黑衣端坐在講台正前方,是整個教室離餘燼最近的位置。
少年的視線熾熱又灼烈,托着下巴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餘燼,看得他好不自在,好像被人扒光了站在上面。
從未見過的新面孔,應該是旁聽生。
餘燼在學校裡很出名,他的課總是異常難搶,所以每節課都有搶不到課的學生過來旁聽,久而久之也就見怪不怪。
旁聽生察覺到餘燼直視的目光,微笑着舉起了手。
“這位同學有話要說?”餘燼詢問。
男生點頭,起身提醒:“老師上節課答應過我們,這次會提前幾分鐘下課。”
講台下響起應和的聲音,餘燼才想起上次承諾同學們隻要公開課表現好這次就提前下課。
餘燼擡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還有不少時間。這樣吧,下課前先來點個名,點完就放大家去吃飯。”
“啊——”
講台下一片哀嚎,餘燼自顧自地翻開點名冊報起了名字。
“南夏。”
“到!”
“秦星竹。”
“到。”
“蘇佳。”
“到。”
……
“江寒楓。”
“到!”
餘燼合上點名冊,沖同學們點了點頭:“都到了,下課吧。”
“終于——下課咯!”
學生們抱着課本一哄而散,整理東西的餘燼注意到人流裡投來的炙熱視線,不自覺注視過去,還是那個旁聽生。
少年依舊托着下巴坐在那裡,明明是他提出的下課卻好像突然對此事失了興趣,不動也不說話,隻是微笑着坐在位置上看着餘燼。
滿當當的教室已經走的不剩幾人,他拿起課本剛想離開,旁聽生就從位置上站起來大步走到身邊:“餘老師,請等一下。”
少年的聲音很是好聽,眼睛也亮亮的,他擡手指了指餘燼手裡的點名冊,疑問道:“老師——你剛剛沒有點到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餘燼眉頭緊皺,點名冊上不會有旁聽生的名字,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點名冊打開看了看,确認上面的人都點完後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溫影。”旁聽生微笑着對上餘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複,“我的名字叫溫影。”
餘燼微頓,他總覺得對方不是在訴說自己的名字,那語氣更像是在提醒,提醒餘燼一定要記得這個名字,千萬别把它忘了。
可他教學這麼久從未有過叫溫影的學生,不是他記憶力不好,而是太好,所以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