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陸子霖的草莓牛奶，但尹芊芊睡前刷了太久的手機，看的還是跟自己有關的公關八卦。

在屏幕藍光和輿情的雙重刺激下，尹芊芊成功失眠了。

半夜一點，值夜的貓頭鷹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尹芊芊烙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翻了好一會都沒把自己翻累，反而映證了那句古話，運動使人精神。

尹芊芊沒了辦法，一把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自暴自棄地随便打開了一個app。

刷了十分鐘穿搭，又刷了五分鐘美妝，尹芊芊腦子裡還在滾着之前輿論戰的彈幕。

萬般無奈之下，尹芊芊點開了微信，給陸子霖發了條消息：【你睡了嗎？】

然後盯着對話框等陸子霖回複，一分鐘後陸子霖回了她一個問号。

尹芊芊頓時有種“懷民亦未寝”的快樂，秒問：【你怎麼還沒睡？】

【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

三個感歎号充分表達了陸子霖的疑惑。

【我睡不着，現在精神得能肝個萬字論文。】尹芊芊發了個小兔子頭綁加油紅絲帶奮筆疾書的表情包。

【但我明天還要拍戲，現在必須睡覺！！惡龍暴風哭泣.jpg】

陸子霖沒再打字，一條三秒的語音彈了出來，“那怎麼辦呢？”

有點無奈又帶點笑的感覺，像在哄小孩，但又有點說不出來的意味。

尤其末尾那個呢，就呢得很靈性。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使人神經病，尹芊芊居然覺得很性感。

沒忍住就又點了一下，三秒的語音又重複了一遍。

低沉磁性的聲音撩得尹芊芊耳朵癢癢熱熱的。

陸子霖真是個妖孽，尹芊芊憤憤地想。

這妖孽不進娛樂圈勾引觀衆掙錢，非要跑來做經紀人，平時還好，現在半夜妖孽現行了在這勾引她。

尹芊芊還沒來得及唾棄自己，陸子霖又發了條八秒的語音過來。

“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你想聽什麼？”

尹芊芊手比腦子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回了四個字：【莴苣姑娘】

陸子霖秒回了一個微信電話。

嘟嘟的鈴聲在安靜的深夜響得格外明顯。

尹芊芊手忙腳亂地接了，陸子霖的聲音通過電流從那邊傳來，顯得更低了。

“莴苣姑娘，你等我找找原文。”

尹芊芊嗯一聲，覺得這個莴苣姑娘回得格外幼稚。

想說找不到就算了，又可恥得有點想聽故事。

“很久以前，有對夫妻一直希望有個孩子……”

尹芊芊靠着靠枕聽，聽到綠油油、水靈靈的莴苣，想起小時候自己聽到這裡就問莴苣是什麼，聽起來好好吃，怎麼自己從來沒吃過。

陸子霖當時也還小，一本正經地跟她說莴苣就是莴筍，今天午飯我們才一起吃了。

尹芊芊小時候是個“一切青菜都有怪味”黨，綠葉蔬菜裡隻吃三種，包菜、生菜、莴筍。

想了想莴筍的味道覺得勉勉強強也算好吃，尹芊芊就點了點頭讓陸子霖繼續講下去。

彼時，她才六歲，爸爸帶着姐姐去了國外看展寫生，媽媽臨時要出差，把她放在隔壁陸家寄養幾天。

尹芊芊背着小熊書包，抱着她新買不到一周的格林童話眼淚汪汪的，陸子霖看見了就問妹妹為什麼哭。

尹芊芊說她的格林童話還沒有講完，媽媽今天晚上本來要給她講莴苣姑娘的。

陸子霖說等晚上吃了飯，哥哥給你講莴苣姑娘。

那天吃完了晚飯，尹芊芊就把她嶄新的格林童話遞給了陸子霖。兩人排排坐在陸家客廳的雲朵沙發上，開始了莴苣姑娘的故事。

尹芊芊小時候聽故事很認真，雖然不認識很多字，但每次聽故事的時候都要湊過去看故事書上的畫。

畫上莴苣姑娘那一頭金色長發緞子般鋪開，漂亮得像傍晚天邊的夕陽。

她說莴苣姑娘的頭發好漂亮，可惜她的頭發不是金色的，也沒有那麼長。

陸子霖的媽媽白語安慰她黑頭發也好看，因為大家的眼睛是黑色的，所以要配黑頭發才最好看。

陸子霖在旁邊點頭說，妹妹的黑頭發很漂亮，像白雪公主。

“這時，真的有長長的金發從塔頂垂下來，王子便爬了上去……”

成年版陸子霖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來，午夜時分很安靜，他的聲音卻不突兀，不急不緩，始終保持在一個舒适的頻率。

尹芊芊腦中過于活躍的彈幕不知何時停了，慢慢換成了一片嫩綠的莴苣、一頭金色的長發雲朵般展開，輕輕軟軟地托着她。

長發随風飄散，莴苣姑娘站在塔頂的閣樓拿木梳緩緩梳過，金發如水流分開又合攏。

再一梳，長發變成了烏黑的顔色，紫檀木梳握在了尹芊芊手裡。

秋天的風和木梳的梳齒同時穿過，有一種泡在溫泉裡的舒适。

她好像靠着什麼，那人拿着木梳給她梳頭，還在講一個快樂的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