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沾了點血,顔子瑜剛準備徒手畫符,一道雪白的劍影不知從何處刺下,帶着凜冽的劍意将正要行動的妖狐釘死在了地上。
殘血的妖狐一時間動彈不得,發出一聲無奈的悲鳴。叫聲悲痛,四周的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顔子瑜擡頭,驚覺鈴聲附近出現無數幽幽豎瞳。
僅是一瞬之間,那些駭人的豎瞳又縮了回去,鈴聲寂靜下來,仿佛剛才都是錯覺。
但這種甯靜沒有持續多久,遠處的一串鈴音再次響起,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樹叢中穿梭。
“扔符,西南方向。”
山腰那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顔子瑜思緒遲疑了一瞬,手上倒是沒有半點阻礙地就将之扔了出去。
有雷鳴聲伴随着嗚咽的叫聲響起,嘿,他可買了各式各樣一大堆符箓呢,反正便宜。
這次似乎不是什麼大妖,孱弱的小妖被一下子命中靶心,沒了聲息。
“西北,”聲音幾乎和鈴聲同時響起。
顔子瑜這次沒有絲毫遲疑,果斷扔符。
十數聲之後,顔子瑜也同樣扔了十幾道符。
随着最後一次扔符,鈴聲不再響起,峰頂的威脅似乎就此解除。
顔子瑜等待了數十息,向裡行去,打算進去找人。
身後鈴聲突兀響起,一股勁風襲來,竟還是方才那個方向。
艹,大意了。
顔子瑜心念在瞬時間已吐槽了八百回,無良店鋪竟賣給他殘次品。
當然,要是多寶閣的老人在此,必然會無情斥責他,便宜沒好貨的道理自古就有,别總想着占便宜。
那黑色影子毫不停頓地向顔子瑜撲來,手中符箓尚來不及扔出去。将六尾妖狐釘死在地上的雪白劍影比鈴音更快,在鈴聲停下之前,一劍枭首。
狼妖首級之上崩出的鮮血順着劍身流下,劍身依舊幹淨一片,不曾留下半點血污。
……
小孤峰是曆代掌門和卸職長老的潛修之所,隻是桐雲山上一輩的師長幾乎全部罹難,僅剩的一位師長還在人間京都,據說試煉大會的時候才會正式回山一趟。
這裡孤零零排了數間房,全靠首峰天緣宮的弟子定期來打掃。
顔子瑜捧着劍,在最靠裡面的一間竹屋才找到了這位仙尊。
暮夜之間,安靜的竹屋之内,有燈火搖曳微晃。微黃色的燭光落在仙人的身上,比起白日裡不近人間的疏離感,多了些煙火氣息。
“放下吧,”這位仙尊面向裡盤膝打坐,似乎是在調理内息。雪白的衣袍在榻上展開,似乎隻有袍角才沾了些暗紅色的血迹。
屋内沒什麼打鬥的痕迹,但角落裡躺了隻體型巨大蛇妖的屍體。
和外面那隻六尾妖狐同樣是隻大妖,隻是屋内這隻明顯看着已經死透了。
顔子瑜聽話照做,然後乖乖站在原地。來要法器的,自然應當聽話點。
桐雲山内門竟然出現了一大群的妖物,而且這群妖物竟然不怕死地上了小孤峰,更好奇的是方才峰頂這位仙尊一直未出面。
好奇點太多,顔子瑜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問。
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這位仙尊破天荒地竟然先開口了,“方才在山腰上,讓你下山去,為何不去。”
顔子瑜該怎麼說,我是來要法器的,哪有半路下山的道理。發現危險就回去,這讓他要法器的時候怎麼好意思開口。
他思考了半天,最後試圖蒙騙自己蒙騙對方道:“既然危險,就更不能置仙尊于不顧了。”
這話假的厲害,可幸的是這位漂亮仙尊并沒計較,而是平靜問道:“讓你在安全的地方待着,難道不好嗎?”
顔子瑜毫不客氣反駁,“仙尊此話差矣,别人覺得為你好,但本人卻不一定如此覺得。”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竹屋之内,一時靜寂。
可幸,顔子瑜這話也就能和眼前這位漂亮仙尊說說。要是和掌門真人如此說話,估計得挨一頓罰;要是和斯文狐狸這麼說話,那得挨一頓揍。
但神奇的,雖未與這位仙尊說過幾回話,但顔子瑜就是覺得這位仙尊并不會因為此話覺得冒犯。
雖然,也未必聽就是了。
蘇沐之一向話少,不愛與人争辯,更何況是和一個後輩弟子。他問道,“你上山來是為了什麼。”
這是打算快點結束話題,解決事情了。
顔子瑜瞬間有些不好意思道:“仙尊可還記得在九遙山莊答應過會送給晚輩一件法器。”
蘇沐之嗯了一下,點頭表示想起有這麼一個承諾,“你既然金丹了,也該尋找一件稱手的本命法器了,我那裡……”
顔子瑜看着燭火晃動的微光照映在這位仙尊的眉眼,精緻如畫的五官漂亮得不像樣子,他鬼使神差地打斷了這位漂亮仙人的話,脫口而出:“今日上山,不僅是為仙尊當日承諾的法器,還有一事想請仙尊解惑。可曾記得昔年将弟子帶進桐雲山内門一事,弟子一直銘感五内,但不知現今仙尊又是如何打算。”
他不是前世裡懵懂難為情的少年,能不能成師徒另說,但這麼多年的困惑總得解一解。
然而竹屋再次沉默一片,隻剩下燭火在夜風間輕輕晃動,竟莫名顯得這位仙人神情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