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師尊和顔子瑜都覺得沒什麼異樣,但秉着前世葉明軒在此出事的謹慎,顔子瑜眉心微挑,右手掌心出現了一張畫了符的紙人。
紙人伸展了下胳膊腿,蹦蹦跳跳地跳下了掌心,沿着車窗向外爬,沒過多久便下了馬車。
即便沒什麼異樣,但是事關師尊解蠱的大事,顔子瑜怎能容忍有半分差錯,就當他多心好了。
蘇沐之見這紙人活蹦亂跳地跳下了馬車,就像這弟子本人一樣,微微一笑,任他胡鬧去了。
……
西南邊城,拍賣場
掌門真人送的馬車腳程倒是不慢,比原定預期還早了兩日抵達。
也正是早了兩日,顔子瑜正和前來接待的主管正在掰扯住房的事情。
那主管道:“我們這邊隻剩下一間上房,其餘的上房早就被其他參加拍賣會的客人訂滿。”
此間拍賣場位處邊境,背後不屬于任何一家大宗門,認靈石不認人,散修遍地,認修為不認宗門。
葉明軒好言幫着解釋道:“我們這邊有三個人……”
黃衣主管迅速掃了三人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輕視,豎起一根指頭,左右晃了晃,“抱歉客官,我們隻剩下一間上房。”
蘇沐之摸過手邊的儲物法器,掏出幾塊極品靈石,平靜放在櫃台上。
黃衣主管順溜摸過靈石,手中掂量了下,随後似乎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大喝一聲:“瞧我這記性,上午剛退房了一間,隻是還沒打掃出來,不方便住人。但既然貴客需要,我即刻叫人打掃出來,貴客先住着,缺些什麼盡管和我說。”
說罷,這邊極為熱切地帶三人行至兩間客房前。
前後态度變化之快,讓三人歎為觀止。
……
然而面前三人又對分房問題産生了些許糾紛,兩位真人自然是要一人一間的,但顔子瑜跟誰一間則是個問題。
分房在即,顔子瑜十分主動道:“自然是我們師徒一間,師伯一間,哪能讓師伯和我擠一間,豈不是讓師伯受累。”
葉明軒抱着自己的藥鼎,貼心但多事地道:“蘇仙尊愛清靜,不敢打擾。不如師侄和我一間,我觀師侄十分有煉丹的天賦,正好有空指導指導。”
不必了!
這位真人為什麼前世今生兩世都愛讓他煉丹!
這究竟是怎麼看出他有煉丹天賦的!
但作為師長開口,顔子瑜不好反駁,隻得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師尊。
在這弟子無聲的希冀中,蘇沐之微頓,剛想說些什麼,就見衣角被某個大膽的弟子輕輕扯了一下,又一下。
就像一隻撓人的貓崽。
不,慫貨都沒面前這隻黏人。
他嘴角輕輕翹起,決定道:“既然是我的弟子,又哪能讓師兄受累。”
……
入了房間,放下包袱,顔子瑜沒坐多久,就感知自己的紙人回來了。
但還沒來得及接回紙人,就發現紙人的感知斷在了門口。
門外有粗犷的聲音響起,“這是誰家的紙人,怎麼娘們唧唧的。”
一旁黃衣主管附和的聲音響起,“貴客說的是,也不知打哪裡來的,這就燒了去!”
房内的顔子瑜:“?!”
我是謝你這所謂的上房隔音不好,還是替你遺憾這隔音不好。
他活動了下手腕,木着臉,毫不猶豫地打開房門,見着了那黃衣主管口中所謂的貴客——頭戴紫金冠,身着貂裘,步履蟒紋靴,腰間挂着黃色法寶葫蘆,右手還持着方天畫戟。
真是差點被閃瞎了眼!
貴客果然好貴的樣子。
怪不得黃衣主管對他們輕視來着。
顔子瑜忍不住低頭看了自己的打扮,普通玄衫,不是法衣,渾身上下連個看起來貴重的法寶都沒有——畢竟度緣傘收起來了,而習慣徒手畫符的符修兩手空空。
竟是他冒昧了。
畢竟是在自家地盤,那黃衣主管也不希望真出現個血腥之災,對着顔子瑜隆重介紹身旁的修士道:“這位可是元嬰後期修士——曲真人!你對曲真人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顔子瑜摩挲着下巴,覺着不僅是自己冒昧了,這裡的世界也玄幻起來了。
自古修行界尊稱化神修士為仙尊、真人。
怎麼着,在這西南方外之地,元嬰竟可稱真人了,那他豈不是也能被尊稱為一聲“顔真人”了。
那曲真人見顔子瑜呆頭鵝似的站在原地不說話,得意非凡,更加肆無忌憚地放出元嬰修士的威壓,也不管樓内驚呼陣陣,睥睨道:“這樣,你瞌兩個頭,這事便算過去,紙人也還給你,本真人也不再計較,如何?”
顔子瑜剛想說聲“不如何”,就見一陣更強大的威壓籠罩了此方天地。
天地俱靜,風聲肅殺。
原先那元嬰境界的威壓在對比之下,就像巨浪上隻能随波逐流的木船,随時都有支離破碎的危險。
而顔子瑜卻心道一聲“壞了”,然後“嗖”地一聲跑回屋内。
他十分明顯地察覺到——師尊,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