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軍圍城的第九天,軍中的糧草消失殆盡,衆将士翹首以盼的援軍遲遲未到。商摩爾依舊每日點卯似的在城樓下叫陣。一連挂了數日的免戰牌,壓倒了士兵們最後的一絲鬥志。無糧無将,軍營裡籠罩着死氣沉沉的絕望。
秦忠摸着隻有三分飽的肚子,搖頭歎息道:”唉,最後一頓上路飯也不給吃飽,真是沒天理。”
阿南的食量較輕,已經七八分飽了,方才她去城樓上轉了一圈,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就與秦忠悄聲商量着,“秦大哥,一盞茶之後,花校尉與沈都尉應該用完了飯,到時我就去請命出戰商摩爾。我若勝了,興許可解泗水城之困。我若敗了,如有可能但求秦大哥在阿爹的衣冠冢前告知他老人家,阿南幸不辱家風,雖死猶榮。“
秦忠斷然不同意她這個決定,起身大聲道:“不行,要去也是我去。”
他這一嗓門惹來了不少關注,阿南趕緊按下秦忠,低聲道:“你的傷勢尚未痊愈,不宜動武。”
秦忠也壓低了一聲,強調道:“可是我不能讓你去送死啊。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日九泉之下我拿什麼臉面去見老爺和少爺他們。”
阿南主意已定,堅決道:“秦大哥,你不必勸我了,此戰我非戰不可。”
秦忠見她去意已決,再多說也是無意了,隻長歎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阿南看着秦忠,躊躇了半晌,最後還是老實地說了,“三成,我最多隻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那跟送死有什麼區别?”
“聊勝于無……”阿南故作輕松道。
秦忠緊鎖着眉頭,一臉的沉重,與阿南分析道:“商摩爾是身經百戰的大将,别說隻有三成把握,就是七八成,也難說能全身而退,更不要說斬殺他了。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以身犯險,實非明智之舉,小姐三思而後行啊!”
這番道理阿南豈會不知,隻是眼下局勢迫在眉睫,若不兵行險招,那便隻有等死了。阿南靜靜地擦拭着兵器,緘默了許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向秦總問道:“秦大哥,今日若換成做阿爹,你說他會怎麼做?”
秦忠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地點了點頭,道:“你去吧,生,我們就并肩作戰守衛泗水城,死,我秦忠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去給你收屍。”
這份豪氣阿南也難掩動容,眼圈一紅,險些哭出來,不過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給秦忠。
“秦大哥,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不過需要你配合。其實,我此番請戰也并非是沖着商摩爾去的,當然若能斬殺他,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了。我真正的意圖還是突圍去兖州郡求援,所以我與商摩爾交戰之時會竭盡全力地拖住他,你在城上觀戰,瞧準了時機就想法設法地求見花校尉,請他出兵圍剿城下的敵軍。商摩爾連斬了我軍幾員大将,又逼得我軍連挂免戰牌,故而恃勇輕敵,今天僅帶了不足一千兵馬前來叫陣,他定是料準了我軍無人出戰,所以才會掉以輕心,我們就趁着這個機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泗水城裡還有将近五千的人馬,對抗商摩爾的三千兵馬勝算微乎其微,但是如果是一千兵馬,那就是穩操勝算了。不過還是要速戰速決,拓跋锵的大軍距此應該不足百裡,所以一定要在拓跋锵的大軍聞訊趕到之前鳴鼓收兵。兩軍交戰之時,我趁機突圍單騎去兖州郡,如此一來就可以避開敵軍的耳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