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便是如此,李宮正坐在上首,一臉溫和地聽着站在他對面的崔明月說着王後的命令。宮正姓李,年紀五十上下,瘦臉眉毛有些雜亂,整日笑着,看着很好說話的樣子。
他左手藏在袖内,笑呵呵地應了,似乎是覺得不夠誠意,他又補了句,“老奴對娘娘的忠心,還望女郎告知娘娘。”
崔明月矜持地點了點頭,便帶着宮婢離開了。
看到她離開了,李宮正身旁的小宮侍才不滿地忒了一口,“她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來爺爺面前顯擺?”
李宮正渾不在意地說道:“女郎麼?年少氣盛也沒什麼......”
小宮侍試探着問道:“那,王後的命令?”
李宮正看了他一眼,臉上仍舊帶着笑:“平日裡,王上和王後的命令不都是咱們去傳的麼?今日哪裡有王後的命令呢?”
小宮侍也是個機靈的,立刻心領神會道:“對對對,今日可沒來過什麼明月女郎。”
李宮正微微一笑,揮了揮右手讓他出去了。待屋子裡隻剩下他一人,他才把左手從袖子中伸了出來。與正常的右手不同的是,他的扭曲的左手成了一團,像是個雞爪一樣,其上更是隻有三隻手指,無名指和小拇指不知什麼原因,竟然被齊根斬斷了。
關門後的室内更加的陰暗,他臉隐藏在陰影中,看着畸形的左手,嘴角的笑意終于不見了,“娘娘啊,你的恩,我終于有機會報了。”
就在向氏家主和王後都在為歌謠一事煩得焦頭爛額之際,向府的西北角,一個小厮打扮的人悄悄地從角門走了出來。門前早有一輛不起眼的驢車等在那裡。他快速地跳上驢車,朝着南市奔去。待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布匹鋪子,他才稍微松了口氣。
掌櫃熱絡地招呼着,“客官,想買什麼?”
小厮:“店家,請問有三尺青的綢布麼?”
掌櫃地遲疑了下,說道:“從未聽說過什麼三尺青。”
小厮:“我家主子最喜青色,還望店家幫忙找找。找到了可有賞。”
掌櫃看了一眼外面,然後對着小厮說道:“這裡定是沒有,你跟我去庫房找找看吧。”說完便把人引到了後院。原來這個不起眼的布匹鋪子,後面居然連了個不小的院子,院子中間甚至還有幾盆枯掉的蓮蓬,顯然曾經是養過荷花的。
看到這盆枯蓮,小厮眼睛都亮了,看來他這次找對地方了。
掌櫃敲了敲正房的門,“東家,有人找。”
“是誰?”門被從裡面拉開了,一個身姿挺拔但臉卻陌生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元寶?”雖然小厮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卻是很快的叫出了小厮的名字。
聲音也是陌生的,被叫元寶的小厮此時有點高懵了。他不可能不認識自己朝夕相處的主子,眼前人的動作神态也和大郎君有七八分相似,更别提他叫自己名字時候的音調了,隻有大郎君會如此喚自己,隻是這臉和聲音是怎麼回事?
他咽了咽口水,試探着問道:“郎君?”
那人似是很高興見到他,開心地應着:“是我,元寶!”
這下元寶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就是自己主子,向氏的大郎君,向江。
“主子,你沒死?”元寶剛問出口,眼淚便知不知地決堤而出,“他們都說你死了,嗚嗚嗚嗚,你沒死可太好了.....”
這段日子以來,府裡的人都說他家大郎君死了。曾經他是大郎君的貼身小厮,誰見了不笑臉迎着?可是自從他們說大郎君死了,别說笑臉了,他直接被從一等小厮,降為了倒夜香的。人情涼薄他倒也罷了,最受不了的就是府裡的下人總說他家主子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為此他沒少和人争吵,更是也沒少被人責打
如今可太好了,主子沒死。回頭他定要看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看,看看他們怎麼打他們自己的臉。
想到這兒,元寶趕緊擦了把臉色眼淚鼻涕,對着主子說道:“我這就回府告訴家主,迎郎君歸府。”
向江,不,如今他名喚江回,他伸手拽住就要往外跑的元寶,對着鄭重說道:“不可,我還活着之事,不可洩露給任何人。否則,我命休矣。”
元寶怔住了,“為何?”
江回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給你留信讓你來尋我,是有一事要你去做。”
還沒聽問題,元寶就立刻應了下來,“好。”
江回:“此事你需秘密進行......”
元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