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二郎要去送簽菜的清香閣,就在二樓東側。
上了二樓,有一小二在閣子外候着,盧二郎把碗遞了過去,躬了躬身,道,“有勞哥哥了,一共四百六十二文。”
小二端着碗進了去,盧二郎順着門縫往裡瞧了眼,裡頭一張八仙桌,上頭赫然幾個黃燦燦的大橙子。
又借着高處往樓下大堂瞧,隻見許多桌上有盤卷餅樣的菜,一頭開口,能看見裡面的肉片、瓜條,似是炙鴨卷,整整齊齊的碼在盤子中,一盤約摸八九個。
小二拿了半貫錢出來,先撸下二十文錢,才給盧二郎。
“哥哥,聽說醉香樓來了位汴京的大師傅,做的炙鴨可好吃了,不知道是怎麼賣的?”盧二郎谄笑着打聽到。
“你打聽這幹什麼?”小二問道。
“我聽說醉香樓賣的炙鴨好,便想在家母壽辰那日買上一隻。”盧二郎又作憨直的模樣。
小二上下打量了盧二郎一番,見這小子衣着樸素,便小聲道,“我看你也不是個有錢的,這兒是按份賣的,一份便要五十文錢,不過十幾片的肉。若是真想吃,我勸你到前面銅鑼巷的盧記食坊買,隻要一吊半錢,還送一份椒鹽鴨架,吃得實惠。”
盧二郎有心再問上幾句,閣子裡的客人叫茶,小二趕忙提着水壺進去了。
一晚上盧二郎幫攤主往醉香樓裡送了十幾趟簽菜,趙大官人出來的時候才跟着轎子離開,走出百餘步繞道回了鋪子。
見盧二郎回來,盧二娘子便要去竈房端吃食,盧二郎擺了擺手,道自己吃過了,又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半碗茶,咕嘟嘟地灌了下去,才開口道。
“這醉香樓果然是在賣炙鴨,跟我們差不多,也是把炙鴨片成片兒後卷在餅裡吃。一份五十文,有八個卷,若是一隻便是三百文錢。雖說比咱家賣的貴,可也比樓裡的其他菜賣得便宜,我見大堂裡的散座,是每桌都點了。”
盧二郎停了停,又接着道,“蟹釀橙在大堂裡倒是不怎麼見,許是太貴了,我借着送簽菜的機會上了樓,閣子裡的客人有不少點了的。”
“左右咱這鋪子也賣不起螃蟹,不過這炙鴨咱可得小心了,前幾日聽元三爺說,醉香樓慣會用低價打壓人。”盧曉曉思忖道。
這一邊盧家人正緊張地商讨該如何應對,那一邊,醉香樓的李師傅正得意的喝着小酒。
“李師傅,掌櫃使小的來喚您。”前頭來人道。
“成,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先回去吧。”說罷話,李師傅也不着急起身,不疾不徐的把杯中酒喝完,又吃了幾口菜,這才惦着肚子,慢悠悠地往櫃台走。
此時醉香樓已打烊,掌櫃的正在盤點今日的賬目。
掌櫃是汴京的東家派來的,李師傅則是當地的廚子,祖傳的手藝,又得東家提拔,到汴京城裡學過兩年官菜。
“掌櫃的,你喚我來何事?”李師傅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問道。
掌櫃的見他坐的遠,便從櫃台前走了出來,又看了看周邊無人,低聲道,“那蟹釀橙不是你做出來的?”
“你這是打哪聽來的?”
“今日宋管家來了,說那日宋府的壽宴上,盧記食坊的小娘子做的便是這道蟹釀橙。”
“她個小娘子會做什麼菜,這蟹釀橙的做法指不定是她偷聽來的。這樣的菜我要不做來賣,豈不是可惜了?再說了,我還把這做法改良了,幫這道菜發揚光大了呢!”
“怪不得你快信給東家,說要賣炙鴨,還定了恁低的價格。這幾日蟹釀橙和炙鴨都賣的不錯。”
“如今人人隻道蟹釀橙是咱樓裡出的,再過些時日,别人也隻會覺得是那盧記食坊學了咱家的炙鴨。”李師傅得意道。
可李師傅沒想到的是,有才之人就像了香味濃郁的吃食,那名氣如香氣般擋也擋不住。
到了第二日,盧曉曉一早便起來泡粉絲了,粉絲晶瑩剔透,粗細均勻,盧大娘子的粉絲是越做越好了。
又把盧大貴從碼頭買回來的花甲放到清水中浸泡,加入适量的鹽,泡上一個時辰,這樣子花甲就會吐盡泥沙 。
然後将姜切成碎末,蒜瓣切成蒜蓉,蔥白、蔥葉分開切碎,花甲焯水,然後将泡好的粉絲瀝幹水後鋪于碟中,再将焯好水的花甲置于其上,加入姜末、蒜蓉、蔥白,再淋入醬油,加上一小勺油,放入蒸籠中蒸上一刻鐘。
花甲的鮮味合着蒜香從蒸籠中溢出,揭開蒸籠蓋,花甲都開了口,香味更是濃郁。
到了午食,盧記食坊便多了道新菜,花甲蒸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