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遙正在擺弄一個昏迷的人。
雙手抱胸,搞成那種經典的商務人士造型。
按理來講她不會這麼沒禮貌,但是事出反常——這個昏迷的人跟西遙長得一模一樣。
西遙貼着這具身體胸口:“為啥睡死了?心髒在跳啊。”
謹慎起見,她讓其以安全的姿勢平躺。
因為西遙很沒有安全感,她剛剛穿越了。
還有一個月就高考的西遙上物理課睡覺,睜眼時旁邊躺着一模一樣的人,她剛開始還以為是誰把鏡子搬到教室。
然後她擡眼一看,教室也沒了。
身邊是一種黑色金屬堆成的山,擡頭都看不到頂。
沒有太陽,視野隻剩下兩個顔色,天上紅的,地上黑的。舉目之處全都是堆積成山的黑色金屬,寂靜得隻有她一個人……
西遙低頭看旁邊的「自己」,糾正道:隻有兩個人。
讓西遙啞口無言的情況不多,她過了好大半天才回過神。
“穿越挑周五的下午不太好吧,周一多好。”
她蘇醒後手上握着一個薄片,夏季校服變成大号黑色套裝。西遙坐在原地等待,發現這裡根本沒人,隻能拿起薄片端詳。
“系統?”她對着薄片問。
物體沒有反應。
比較喜歡機制類金手指的西遙有些失望,她深呼吸兩次,腦袋清空等着上帝給她放世界觀介紹的ppt。
大概過了5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西遙理想的穿越狀态是系統跟重生拉滿,上帝視角全開,火辣帥哥不僅單箭頭還全都帶點病嬌偏執屬性。最後半句純屬她個人幻想,這人比較喜歡畸形戀愛線。
“……開局給個一模一樣的分身幹嘛?我不搞水仙。”西遙邊說邊起身,面色凝重地對薄片低語,“而且這種神秘開局很沒有吸引力,一無所知的主角設定已經過時了。”
“所以我決定歸還此次穿越資格,送我回去吧,最好直接送到家門口。”
她張開雙臂,面容安詳,像裡約熱内盧的基督像。
寂靜的時間慢慢流動,最終西遙放下手臂,僵硬的神情顯得略崩潰:“我真不搞水仙,這人要是睜眼我會吓死的。”
滋滋滋——!!
沒等她抱怨完,四面八方傳來響動。
比粉筆劃黑闆更尖銳,是那種恐怖遊戲裡才能聽見的詭異噪音。忽近忽遠,一會鑽進耳道,一會飄到百米外。
跟‘小姐你終于醒了,可把奴婢急壞了’那種親切關懷的展開可不一樣。遊戲作者一般把這種聲音設置成怪物刷新。
西遙呆住,然後拔腿就跑
——在前面掉頭,回來扛起昏迷的「自己」。
扛着一個人跑簡直要了西遙的命:“我有這麼重嗎……”
所以她非常果斷地把這具身體扔下:“繼續睡吧,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相信我!”
說完就跑,她是為了活命能把自個兒也丢下的類型。
沖刺了好一會,金屬依舊堆積在眼前,像永遠跑不到邊緣。怪異的噪音還是時遠時近,混淆方向感,讓人根本分辨不出源頭在哪。
——說不定她還直接跑到源頭了。
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響驚得西遙渾身僵硬,她飛快貼近前面的金屬山,小心地從邊上看過去。
隻一眼,西遙的心就提到嗓子眼。
那是一個花與蜘蛛拼接的怪物。
上半身是一個龐大的花苞,表面長着泛光的脈絡,如同血管鼓動,下半身有整整十二隻足,像基因突變的巨型蜘蛛。
它沒有手,開槍的是一個人類。
人類?
西遙看去,發現那位2米的壯漢竟然隻有半個腦袋,後腦勺是镂空的金屬。
原來是未來科技風,以為是西幻設定的西遙更加失望,她之前還想來一場傳統RPG冒險。
那壯漢一瘸一拐,他的肚子已經被穿透,剛剛的攻擊是最後的反抗。
機械頭朝西遙的方向逃跑,她渾身一激靈,甚至想擺手跟這大哥說坑位有人了——
先是詭異噪音猛地放大,緊接着近距離的爆炸,震出的氣浪直接把不遠處的西遙給掀飛。
腦子被震地嗡嗡響,西遙想趕忙站起來,腳卻被抓住,又讓她摔了一跤。
一個人影出現在身後,機械頭死死抓住她,血跟從他身體流出的油混在一起異常黏膩。
西遙下意識想掙脫,卻發現這人的手像鋼筋一樣怎麼都甩不開。
西遙終于看清楚噪音源頭。
花苞蜘蛛的兩根前足擡起,尖端發着光,噪音也同時鑽進大腦。
就在它的面前,機械頭射出的炮彈被攔截在一股透明的力量,炸開的痕迹像雞蛋摔碎在牆上。
「小心念力」
“……誰在說話?”似乎是一瞬間的幻聽,西遙隻來得及發出疑問。
怪物足部挪動轉向西遙,她好像摔進一個撥浪鼓,刺激的味道沖進張開的嘴,像是生吞了一整包辣椒粉跟玻璃。
屋漏偏逢連夜雨,更難以置信的是機械頭在與她對視後,竟把槍口對準了她。
啊?!
西遙拼盡全力想要把腳掙脫,手上的薄片卻在這時候叮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