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的确是這樣的。
江鹿輕輕“唔”了聲,沒說話。
車駛出校門,路過校門口的小吃街時江鹿看見了謝遇,和他身邊戴着口罩的漂亮青年,以及比他倆都略矮半個頭的少年。
Rivet,和他即将高考的弟弟。
車經過時,謝遇突然轉頭,目光和江鹿交彙了一瞬。江鹿看見他挑了下眉,偏頭和身邊的Rivet說了句話。
再多的,江鹿就沒看見了,車已經駛了過去,将謝遇三人甩在了後面。
但很快,江鹿就收到了謝遇發來的消息:[出去了?]
江鹿有點難受,不想低頭打字,手也發軟,索性語音轉文字:[嗯。]
謝遇:[和誰?身體感覺怎麼樣?]
江鹿:[和林煊,放心吧,沒有不舒服。]
林煊聽見自己的名字,微微側目,投來詢問的目光。
“是謝遇。”江鹿感知到他的視線,解釋說,“剛才他看見我了。”
“他很關心你。”林煊說。
“嗯。”江鹿清了清嗓,聲音有點軟,說,“我們是朋友,還是室友,所以關系比較好。”
他沒聽到林煊的回應,偶然間擡眸,看見了後視鏡中倒映出他的微微下壓的唇角,敏銳察覺到了他心情微妙的變化,“怎麼啦?”
“沒什麼。”林煊輕言細語說,“我隻是,有點嫉妒他……抱歉。”
他聲音雖然低,但車内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江鹿不至于沒聽見,他輕輕啊了聲。
林煊知道他聽見了,如釋重負似地塌了下肩,自嘲彎了彎唇,說,“我有時候控制不了這種陰暗肮髒的情緒,這幅嘴臉很難看吧?”
“沒有。”江鹿說,想了想又開口,“你有這種情緒,是因為你對朋友有……”
他蜷起了手指,表情有點兒不自在,因為林煊說過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占有欲。”
他垂下睫,沒再看林煊,“對朋友有占有欲,是人之常情,這很正常,你不用覺得這很不好。”
“這樣啊。”林煊唇齒間溢出一聲輕歎。
“那,小鹿同學也會有嗎?”他問。
“……”
江鹿沒立即回答。
沉默在車内蔓延。
江鹿喉嚨像堵了團棉花,有些艱澀,過了好一會兒,他看着車窗外,狀似輕快地說,“當然有啊,我又,”
他放輕了聲音,“我又不是聖人。”
剛穿過來的時候,他發現他的朋友變成了江鳴的朋友,爸爸媽媽成了江鳴和江年的爸爸媽媽,竹馬哥哥不再是他的竹馬哥哥,新認識的朋友也有其他更要好的朋友……在這些人面前,他沒有被選擇時的優先級,他都會生出陰暗的嫉妒。
隻是他懂得收斂,不會讓自己表現得太難看,不然到時候徒增别人反感。
車駛進了地下車庫。
林煊将車停在停車位,偏過頭,江鹿正低着頭解安全帶,本來就病恹恹,現在更像個霜打了的茄子,更加蔫了。
江鹿聽見了林煊清風如許的嗓音,“我這算知道了你的秘密了嗎,小鹿同學?”
“畢竟小鹿同學看起來實在不像我這種人,”林煊臉上帶着三分笑意站在他面前,“算嗎?”
江鹿點頭,“算。”
怎麼不算。
林煊定定看了他兩秒,擡手,試探将手放在他的發頂,掌心堪堪蹭着他的發絲,江鹿不知所以看着他。
見他沒躲,林煊的手心才落在他的頭頂,垂着眼簾看他,輕聲将他說過的話還給他,“人之常情,小鹿同學。”
他看出了江鹿也沒有那麼釋然。
江鹿悶悶點頭,“嗯。”
林煊撫摸的力道很輕,從他柔軟的發絲落到他的肩,微涼指骨不經意擦過了他的耳垂,随後收了手,說,“走吧。布布還在等我們回家。”
江鹿悄悄摸了下被林煊蹭過的地方,感覺林煊的體溫還烙在上面,微微有些發麻。
他觑着林煊的背影,有些卑劣地心說,如果是林煊的話,他應該就不用嫉妒别人,并為此覺得煎熬了。
布布蹲坐在門口架子等林煊回家,喵喵叫着蹭了蹭林煊的掌心,走到江鹿身邊。
林煊家裡已經有了江鹿專用的拖鞋。江鹿換了鞋,抱起布布,埋在它肚子,嘀嘀咕咕說話,“寶寶,你好香。”
林煊請的阿姨見過江鹿幾面,江鹿又是讨喜的性子,嘴甜,還是燕大的學生,擔任學委,阿姨很喜歡他,聽到門口的動靜,在廚房裡揚聲,“小鹿來了?”
“阿姨。”江鹿抱着貓乖乖叫人。
玄關光線暗,林煊看着江鹿站在廚房邊和保姆說話,眼底像是被玄關暗沉的光線拓了層陰翳。
“病好點了嗎?”阿姨關心問。
“好點了。”江鹿說,“隻是有點發燒,輸完液就退燒了。”
阿姨探了探江鹿額頭的溫度,江鹿雖然沒有林煊那麼高,但還是比大多女性高,體貼低下頭讓阿姨摸得不那麼辛苦。
“看着病恹恹的。”阿姨心疼地說,“去沙發上坐會兒,飯一會兒就好,林先生剛才特意囑咐我給你做點清淡養胃的。”
估計是在來接他的路上給阿姨說的。
林煊很溫柔,也很體貼。
江鹿眼角微彎,轉頭看了眼林煊,輕輕嗯了聲,又說,“麻煩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