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回家之後,拿出行李箱中的書本和寒假作業,又從書房裡翻出自己皺巴巴的期末試卷,把這些課本卷子整理好,重新塞進書包裡。
晚些時候,陸昭洗漱好上床,想着明天什麼時候去找尤斯意,想着想着,他不由得苦惱起來。
陸昭心說:自己太年輕,脾氣沖,容易暴躁,剛才一不注意就兇尤斯意了。
陸昭扯扯被子,枕着自己的手臂,換了個側躺的姿勢,他又想:尤斯意脾氣軟軟的,從不真與我生氣。隻是有點愛拿嬌,喜歡把話反着說,但我又懂他。
陸昭唇角彎彎,情不自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他在心裡總結道:我倆半斤八兩,怪不得能在一起呢?
*
陸昭說話算話,早上七點鐘就敲響了尤斯意家的房門。
尤斯意透過貓眼,看到來人是陸昭,他開門讓陸昭進來。
假期的七點鐘并不是尤斯意的起床時間,他一般會睡到八點鐘。
陸昭背着書包,拎着買來的包子豆漿,眼睛黏在尤斯意頭頂翹起的一小撮頭發上,還沒有見過尤斯意這麼松散的時候。
尤斯意在學校永遠是幹淨整潔的模樣,連鞋子的邊緣都是雪白的。
尤斯意進房間換下睡衣,簡單洗漱,等他出來後,又是陸昭慣常見到的整齊模樣。
陸昭鼻子嗅嗅,尤斯意身上帶着牙膏的清香,陸昭能聞出來薄荷和茶葉的香氣,怎麼以前從不覺得牙膏的味道好聞呢?
尤斯意從陸昭帶來的早餐裡找到一次性手套,他拿了一個包子,咬下一口,發現是甜豆沙餡。
尤斯意咽下食物,對陸昭說:“你起得真早,謝謝你的早餐。要是知道你今天就來,我就早一點起床去買早餐了。”
尤斯意的聲音仍舊帶着晨起的沙啞,好像小貓踩雪,粉粉的肉墊壓在松軟雪花上,聽得陸昭心癢。
陸昭也拿起一個包子吃,他拿的肉包。
陸昭說:“不用你去買,我來的路上順便買了。”
尤斯意問:“你什麼時候回去過年?”
陸昭見尤斯意望向自己的圓潤眼珠,他從裡面品出一絲依戀的情緒。
陸昭耳廓微紅,他清了清嗓子,輕聲道:“離除夕夜還有五天,我在這呆四天,再回老家。”
尤斯意果然又問:“那你每天都來嗎?”
陸昭心說:昨天還讓我走,今天就舍不得我了。裝不下去了吧,尤斯意。
陸昭道:“當然了,我都說了會陪你的。”
陸昭說完之後,盯着尤斯意雪白的臉,不肯漏過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結果尤斯意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點頭。
陸昭心想,尤斯意這是害羞了。
所以,陸昭‘善解人意’地沒再說什麼,兩人在安靜的氣氛中吃完早餐。
兩人吃完早餐後,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尤斯意下樓去扔垃圾,陸昭跟着他一起去認認路。
尤斯意現在住的這間公寓,布局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沒有專門的書房。
回來後,尤斯意把陸昭昨天給的手提袋拎出來,把裡面的卷子和書本擺上客廳的餐桌。
各科試卷上的紅叉數量都差不多,隻有英語試卷上沒有需要訂正的地方。
陸昭把自己抄寫過答案的期末卷子拿出來。
尤斯意核對了一下兩人的總分,他驚訝地發現,在他英語滿分的情況下,陸昭的總分還多了他十幾分。
陸昭的數學考了115分,離滿分150就差35分,這個分數和班上成績中上遊的人差不多了。
尤斯意一邊照着陸昭的試卷,訂正自己的錯題,一邊想,陸昭最近學習很勤奮呀。
陸昭翻開空白的寒假作業,他一手拿筆,另一隻手支着下巴,心思卻全然不在寫作業上。
他看着自己的期末卷子,眉頭逐漸皺起——自己的字怎麼能醜成這樣?像狗爬似的。
陸昭盯了一會兒,他發現其中一個數學選擇題,他竟然不認得自己寫的那個字母到底是什麼,既像A又像D,還有點像B。
陸昭手指壓在自己的卷面上,他擰着眉對尤斯意說:“你等等,我驗算一下,這題選什麼。”
尤斯意順着陸昭骨節分明的手指看過去,他手指下壓着的那個題目是選對了的,批改的老師在題目後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勾。
尤斯意說:“你不是選的D嗎?”
陸昭拿開手,他單手轉筆,頓了一會兒,不那麼肯定地問:“你認得?”
尤斯意有點驚訝,“你寫的就是D啊?難道你不認識你自己寫的字?”
陸昭抽出自己的語文試卷,這下好了,一眼看過去,大片大片自己不認識的字。
他手指着其中一行默寫古詩詞,問:“那我這句寫的什麼?”
尤斯意見陸昭手指的那題被打了一個紅叉,他看了一眼,道:“這句考得是‘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你前面一句中的‘笛’字寫錯了,竹字頭下面應該寫‘由’,你寫的是‘田’。後面一句你把‘洛城’錯寫成了‘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