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們說話的那處回廊下邊,拐角的石階上,陸嘉泠氣呼呼地拿着手中的衣帶,抽打着眼前那棵構樹。
直到打累了,她還不解氣,手叉在腰上惡狠狠地說着:“這小妖精,打扮得這般好看,就是去江家勾引然哥哥的,若是沒有她,如今要嫁給然哥哥的定然是我。”
構樹的樹漿沾在了她的衣帶上,她才将手放下,便碰到那黏膩的汁液,她更氣了,轉身拿自己的丫鬟撒氣。
“死丫頭,這樹會冒漿,你方才怎麼不告訴我,惡心死了,都怪你!還不快回房伺候我沐浴!”
那被責罵的丫鬟霎時紅了眼,卻不敢流淚,隻輕咬着下唇暗暗委屈。
而後擡手扶着自家姑娘的胳膊,下了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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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芫芷閣,陸嘉沅還在疑惑着,兄長在廊下的神色,他分明就是還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疑惑于他難得的欲言又止,陸嘉沅轉頭讓玉簪吩咐丫鬟婆子給自己準備浴湯。
浴湯備好,她不再多想,舒舒服服地沐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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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壽安堂的正堂中,已鬧開了。
白氏親自去看過米倉中的米後,才發現那米被人動了手腳。
可入庫時,手底下的掌事嬷嬷分明一一檢查過,沒有問題才讓進了庫房。
她如今自己親自來看,才發現,有好幾缸米上面都是發黴變綠的米。
應當是先前入庫時,裝在米袋上部分的米都是好米,後來家丁傾倒,将底部的壞米又倒到了上部。
那時這些米還沒徹底變質,不仔細瞧自然是瞧不出來的。
她親自來了壽安堂禀報婆母,遣人去叫了許氏,可她卻遲遲未到。
許氏已在三房得了風聲,她娘家是商行,若不是有一次同母親死皮賴臉地去一個遠得不能再遠的官家親戚家,彼時恰巧遇上府中辦宴,與這陸家三爺陸柏瞧對了眼,賭了次命,與他暗度陳倉。
哪裡能有今天混得個官家娘子的日子,陸柏陸柏雖沒有他兩個哥哥争氣,隻在府衙中得了個閑差,可這陸家的日子,她過得可是比在娘家許家,要揚眉吐氣許多。
今日出了這樣的錯漏,她真是十分心慌,就怕婆母怪罪,将從前的舊怨一一翻出來。
若不是她與陸洵苟且,有了身子,她這婆母怎麼能容她進門,老國公又怎麼會冷待自家三爺。
她知道婆母對自己的漸漸接納,多虧了自己膝下的一雙兒女。
她在房中緊張地踱步,疑心着去叫兒女的丫鬟怎麼還沒有回來。
陸嘉泠姗姗來遲,頭上的發絲還有些濕漉漉的,望見焦急的自家娘親,她隻皺着眉問她,“阿娘此時将我叫過來,有何要緊事?”
許氏往門前張望着,久久未瞧見自家兒子,隻能先同女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先說了便。
陸嘉泠聽罷隻輕笑一聲,“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阿娘也太怕事了些,祖母那般寵着我和小五,怎會對您太過苛責?”
可她這話才說完,許氏的臉更僵硬了。
前些日子,她一個陸家做長輩的,被罰抄那麼多遍家規的事還曆曆在目。
她那婆母,興許是真的疼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可對自己未必有什麼善心……
派去尋陸洄的下人回來了,隻是身後空空如也。
那下人低着頭,支支吾吾地說:“公子房中的人說,公子出門了。”
“去了何處?這般重要的時候不在。”許氏眉頭更緊了些。
那下人更加支支吾吾,“說是……說是去吃酒去了。”
許氏快要被氣背過去,自己那兒子文修武修都不争氣便算了,如今還跟着侄子許強染上了吃花酒的毛病,實在是讓她頭疼。
壽安堂的嬷嬷又來催,許氏咬咬牙,帶着女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