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婦先說說。”她将拿着絲絹的手扣在小幾上,許是先前說話時激動了些,此刻咳了兩聲,咳嗽聲裡有些雜音,一旁侯着的嬷嬷适時給她遞上痰盂。
白氏隻望着許氏說,“昨夜米倉中跑進了一隻老鼠,下人們去補洞時将米缸上的蓋子打開檢查了一番,卻恰巧發現,從你許家買進的那些,全都發了黴。”
許氏還不死心,挑起眉頭望向白氏,“怎麼能憑大嫂的一面之辭,就說這米是我許家買進的,這庫房鑰匙在大嫂手裡,誰知道大嫂是不是因為前幾日六丫頭的事記恨我,才故意設計陷害于我。”
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若不是得了證據,陸老夫人怕是也要相信了。
“叫福貴進來。”白氏身邊的掌事嬷嬷發了話,一個瞧着年紀不小、老實巴交的下人抱着手走了進來。
福貴是陸老夫人從前陪嫁丫頭的兒子,他娘陪在老夫人身邊數十年,還是陸松和陸柏兩兄弟的奶娘,最得陸老夫人信任。
庫房鑰匙陸老夫人已交到大兒媳手中掌着,那自然要派一個自己的人去守。
“禀老太太,今日事發前,并沒有人進過庫房,且那日新米入庫時,小的也仔細察看過。今日有問題的那些米,的确是從許家進府來的。”
那福貴一直低着頭,瞧不出是什麼神情。
“你……”許氏終于白了臉,想說什麼時,卻被身旁的女兒微微扯了一下。
陸嘉泠自然是怕自家娘親說得越多,破綻也越多。
她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擦着地往陸老夫人那邊挪,“祖母,這一定是舅父和表哥搞的鬼,阿娘她是不知道的呀,望祖母明鑒。”
她說着在陸老夫人鞋邊嗑了個頭。
如今被許氏氣極了,老太太壓根兒就像瞧不見四孫女一般,陸嘉泠見沒有好處,隻尴尬地起身,唯有窘困地跪坐在原地,假模假式地拿着衣袖抹眼淚。
“有沒有關系,一會兒便知道了。”老太太呷了口茶,頭也回地同三兒媳和四孫女說。
許氏像想到什麼般,臉更白了,轉頭就要往堂外跑,卻被守在門兩側的粗使婆婆攔了回去。
“去哪兒?”堂上軟榻上坐着的陸老夫人,聲音也大了幾分。
許氏捂着肚子支支吾吾地尋借口,“回母親,兒媳是突然肚子絞痛,内急……内急……”
老太太并不買她的賬,“内急也給我忍着。”
而後一個小木箱子和許氏的陪嫁丫鬟,被帶到了壽安堂中。
陸老夫人身邊的嬷嬷走下來,将那小木箱子打開,裡面裝着的銀錠子下邊,印的正是陸家銀錢印好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