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泠撇過臉,忍了又忍,“祖母,一年前陸江兩家定親時,泠兒便求過你,讓你不要應下這門親事,明明是我先認識然哥哥的,也是我先瞧上他的,若是沒有陸嘉泠這個賤丫頭,如今與然哥哥定親的,一準是我。”
見她執迷不悟,陸老夫人被氣得直咳嗽起來,“江夫人瞧上的是六丫頭,兩家定親,也是有她與你大伯母少時的情誼在,如何會輪到你,竟與你阿娘作出這等腌髒事兒,你從小在我膝下長大,我是這般教你的?”
陸老夫人恨鐵不成鋼,氣得連話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陸洵帶着王醫女進到堂中來。
陸洵見此情形,忙上前關切,“祖母,您……”
他雖是想讓三房這母女二人為犯下的罪過吃些苦頭,可卻并不想讓自家祖母氣出個好歹來。
可他如今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王醫女上前給老太太診治,從藥箱中尋出瓶救心丸來,拿出兩粒讓老人家含在舌底。
老太太好半天才緩和過來,想要再說什麼時,卻被陸洵和白氏攔住。
白氏拉着她的手安撫她,“母親莫急,萬事等公爺和三弟他們到了,再做打算。”
方才知道是這母女二人派人害的自家女兒後,白氏便命人去兵部将陸松尋回來。
女兒在這母子二人手底下吃的苦頭,自然要叫他這個當爹的知曉,也得他來撐腰。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陸松先到了。
來傳話的人說陸老夫人身體有恙,他于是騎着快馬往家裡趕,在府門前将馬丢下,官服都沒換就往壽安堂裡趕。
他才一腳邁進堂中,衆人便聽見他喘着粗氣的關切聲,“母親你如何了?”
老太太又好氣又好笑,大熱的天裡,大兒子就這般穿着官服、喘着粗氣、滿頭大汗地三兩步跑到自個兒跟前。
方才的氣悶心悸已緩和許多,倒是差點被自家大兒子熏着。
白氏見了,隻吩咐身邊伺候的婢女去給自家公爺打水來梳洗。
又過了一小會兒,陸家三爺陸柏也到了。
他此刻身上的官服已換了,來壽安堂前也簡單擦了把臉。
“母親。”望見跪坐在地上的妻女時,他明顯愣了愣,卻還是先同娘親行了個禮。
回來的路上去尋他的人,約莫已把事情的大概告知了他,他初時也十分氣惱,很快便也不氣了。
許氏的種種,其實早就有迹可循。
他們二人年輕時,剛剛兩情相悅那會兒,他瞞着母親同隻是個商家女的白氏約會。隻覺得她長得貌美且十分溫柔小意,幾乎滿足了他對妻子的所有的幻想。
可成婚後,一切都變了,他發現她十分善妒,總是沒由來地懷疑自己與她房中的小婢女有見不得人的事;還動辄打罵下人,實在不是個賢妻。
可當時她懷着身子,他隻當是她因為有身子辛苦而處處體諒她,可當她生下陸嘉泠,行事卻越發過分起來。
出了三房,她便裝起賢妻,可一回到三房,她便成了個兇神惡煞的母夜叉。
是以這些年來,自己越發不願待見她,而是更加偏寵新納進門的姨娘。
如今看來,女兒會做出這般事,便是受她耳濡目染。
“母親叫兒子回來,是想兒子如何做?”他想罷,還是朝着堂上的陸老夫人問出了口。
陸老夫人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而後開口,聲音已不複先前的氣憤,“你自己挑中的妻子,淫也、妒也、多言也、盜竊也,七出便犯了其中四條,你覺得如今該如何處置她?”
陸柏沉默半晌,為着與她那所剩無幾的情分還是左右為難了一陣兒,而後開口,“母親如何吩咐,兒子都依着。”
陸嘉泠擡頭,望着自己的父親,滿臉是不可置信,“爹爹,阿娘她是你的發妻啊,你當真要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