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翡吃飯快,吃完之後,她好心情地看着池步湘在那細嚼慢咽,像是在品嘗什麼精美的食物。
人如其名。
不過好看的人,确實更容易獲得她的耐心。
塗翡看魚湯還夠,就給自己又盛了半碗,魚湯很鮮美,有點沒喝夠。
“爺,一會你收拾啊,我帶‘不香’去找梁玉秋報喜。”
“行,我收拾。你見過她結婚對象了?”他這段時間天天去食品站,還沒見到老梁呢,也好奇。
“一會就見了。”塗翡不甚在意。
池步湘好奇地看向她:“梁玉秋是誰?”
她可是連婚禮都不在意的人,還有需要特意去通知喜訊的人嗎?
而且這麼急切。
“一個非常優秀的裁縫。”塗翡一臉認真。
池步湘想起塗翡那不出格但又有些不同的衣服,比如那件很好看的内衣……他吃飯的動作更慢了,心裡警鈴大作。
“開玩笑的,是我一個朋友,發小。你見過就知道了。我不會做手工活,一直是她幫我。”塗翡把剩下的兩塊魚片夾到池步湘碗裡:“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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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秋對自己結婚的事情閃爍其詞。
塗翡沒有擔心也沒有生氣,因為秋子是個很有主見又很聰明的人。她從小就是‘一家之主’,還能讓家裡的日子越過越好。
但現在她也結婚了,她自覺她的婚事沒有任何需要隐瞞的地方。
有多少借着報喜的名頭去一探虛實的心思,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就算有人猜到,她也不會承認的。
梁玉秋的新家,塗翡知道是哪個門。
她上次送她到胡同口,看着她進屋才走的,這離她娘家不遠,很符合梁玉秋的操心性格。
塗翡剛要敲門,池步湘攔住了她:“等等。”
說着他整理了下大衣和帽子:“還行嗎?”
塗翡幫他正當了下綠色雷鋒帽:“這麼重視?”
“能讓你說了一路的人,我肯定要重視呀。”池步湘道。
明明是他問的。
塗翡覺得好笑,又幫他整了下衣領,才敲響了大門。
“誰啊!”
裡面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聲線略粗的男人聲音響起。
聽得塗翡眉毛一挑,眼神變得危險起來。池步湘敏銳地發現她的變化,見她不說話,他也不開口。
男人大步走到大門前,擰着眉,一把拉開大門。
他和塗翡四目相對,震驚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就要把門關緊!
池步湘反應迅速,一把撐住大門,語氣輕佻:“怎麼,不歡迎啊?”
張棟梁這會哪還顧得上勾火的池步湘,他看着塗翡尴尬地笑了笑:“嘿嘿,你回來啦!”
要不是怕控制不住會下死手,塗翡高低得一拳打過去,她冷笑了聲:“還想給我關外面?”
張棟梁是個壯漢,個子有一米八,一身結實肉五大三粗,眼角有一道疤痕,一張能吓哭隔壁小孩的兇臉。但此刻理虧,一臉心虛的慫樣。
他還想狡辯,隻見塗翡沖他勾了勾手:“來,咱倆談談。”
塗翡轉身往胡同深處走去,他隻能鹌鹑似的跟上,路過看熱鬧的池步湘,他想起什麼,沖着院子裡大喊:“媳婦兒!阿翡帶了個且來!”
聽見塗翡名字,梁玉秋一個激靈,一路小跑到門口,結果隻看見了被扔下沒人管的池步湘。
她瞬間正色,客氣地問:“你是?”
“你好,我是池步湘,塗翡的愛人,革命伴侶。”
“伴侶?”梁玉秋提高了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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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翡和張棟梁走到一個背人的地方。
張棟梁小心地看着她。
塗翡已經冷靜了下來,她歎了口氣,看着張棟梁和她同款的藍色褲子:“什麼時候回來的,轉業?”
張棟梁心下松了口氣:“前年,趕上最後一批轉業,服裝廠保衛科。”
大廠裡的保衛科隸屬于公安部門,也是穿警服的。隻是塗翡剛進所裡沒多久,不然早晚能在派出所見到他。
“那還行。”塗翡思索着,又問:“你以前不是說喜歡文靜的?”
她這話絕對是給張棟梁面子了。
張棟梁嘿嘿地笑:“這不是戍邊久了麼,那邊太寂靜了。我現在就喜歡秋子這樣熱鬧的性子,看着她就開心。”
邊疆的雪太白了,也太靜了。
有時候讓人覺得,這世界就隻剩下這一個小小的站崗所。
梁玉秋的熱鬧是帶着煙火氣的,讓他覺得,離這人世間又進了一步。
塗翡沉默好久,拍拍他的肩膀:“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張棟梁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過關,不然他和秋子也不至于一直到現在也沒想好怎麼告訴塗翡。
他又細琢磨琢磨塗翡的話:“雖然我很為秋子開心有你給她撐腰,但是我怎麼感覺,我失去了一個朋友呢?”
“你确實是失去一個朋友。”
在張棟梁臉色大變之前,塗翡轉身:“走吧,姐夫。”
張棟梁小聲嘟囔:“我就說吧,你一直偏心她,你還不承認!”
塗翡一個眼刀過去,張棟梁心虛得不說話了。
這兩口子就逮着她一個人禍禍。
想起曾經的往事,塗翡也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