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在介紹完目前的情況後,我們三個暫時都停在原地,默默地凝視着iPad的屏幕。
氛圍一時間十分尴尬。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他們解釋。
剛才的那些言辭,除了能取得一些初步的信任之外,其實并沒有什麼太大的效用。
之所以沒有繼續下去,是因為眼前還有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
我望着給Archer亮出一秒後被我飛速摁回待機狀态的iPad,跟幹淨的鋼化膜上映出的我大眼瞪小眼。
誠然,這上面頗有些傻呆呆的味道的我的臉,并不會比一前一後一紅一藍的兩位不同類型的帥哥更加吸引人。
但是,我還是堅持看着裝死中的iPad。
那份風雨欲來之前的平靜裡,我充滿哲學意味地思考着。
要不要繼續呢?
現在,我放棄後面的八次抽卡機會和這台平闆,将正在後台暫停了運行的那個打破了次元壁的召喚陣連同這個iPad一起毀屍滅迹還來得及嗎?
我深沉地思考着。
我從來不懷疑身邊的這兩位沒有這個能力。不論誰來都可以,反正把質量不錯的電子産品一刀兩斷肯定是做得到的。
但是,願不願意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按照我自己編故事的經驗,我很懂得這種奇遇背後一定會展開的故事邏輯的尿性。
現在的我約等于晉江綜漫文的女主人公。
雖然我覺得沒有哪個女主角會在小說開頭就讓心儀的男性動漫角色拿起了自己珍藏的R18本子,也沒有哪個女主角單身了二十年隻喜歡二次元的男男CP仿佛一個荷爾蒙絕緣體,更沒有哪個女主角是在兩天沒洗頭還赤着腳穿着睡衣鼻子冒油地遇上帥哥們的。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二次元美少女,有着不會出油的賽雪肌膚和無時無刻都飄逸幹爽的長發。
相反,我是個頭發不定期做柔順就會蓬起來、熬夜狀态下皮膚還總是出油的平凡女人。
想到這裡,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翹起來的額發和呆毛,冷靜地放棄了外貌上的搶救,轉而低着頭開始尋找拖鞋。
我拖鞋呢?
學園島在下雪凍死個人,愛因茲貝倫的城堡地上都是碎石。
剛才經過一番激烈運動,我的腳底闆在冰涼的同時隐隐有些刺痛。要是下一場,如果還有下一場的話,我還是這樣,我可能會得老寒腿或者風濕之類的疾病。我才不要。
我繞着茶幾走了半圈,總算在沙發下面找到了我之前随便踢掉的毛絨拖鞋。
在這個過程中,兩位帥哥都沉默地看着我。
他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都不算輕松,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們是在互相戒備,不過我還是得裝沒看見。該做瞎子的時候就做瞎子,甚至根據情況還要連瞎子也不如,這是成年人世界的哲理。
和平最高。
既然都是正義的夥伴的話,就體諒下我吧。千萬不要打起來吵到深夜的鄰居們,其他都随便。
熊本熊樣式的毛絨拖鞋總算給了我一點安全感。
我趿拉着拖鞋走到他們中間,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舉起了iPad,試探性地問道:
“十連是沒有辦法中斷的。所以,宗像先生,衛宮先生,我們要繼續嗎?”
意料之中的半秒沉默。
但意外的是,他們的回答都很果決。
“如果這是你的意願的話,小姐。”
紅衣的英靈沒叫我的名字,眉頭微微蹙着,這讓他的目光顯得更加淩厲,要不是我曾經刷過fsn原作很多遍關于他的部分,還是很難察覺到他那股身經百戰的鋒銳沉冷的氣質之下些微的憂慮與擔心。
也是,我并非天賦出色身懷令咒的遠坂凜,也沒有可以向他證明的足以自保的能力。
他對我的安危産生優劣也很正常。畢竟衛宮士郎就是這樣的男人,無法将眼前陷入困境的人類棄之不顧。
但是,因為我們彼此都很陌生的緣故,他不會過多置喙,而是尊重我本身的意願與選擇。
畢竟誰都不知道我們三個人現在算是怎樣的關系。
說是和遊戲裡相似的英靈召喚,他們是出現在這裡了,但是并不是從英靈座上來的。不僅如此,我的手背上并沒有出現令咒。這樣一來,主從關系論就不成立,沒有互相幹涉的理由。
“請萬事小心。”宗像禮司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透過鏡片投過來的目光冷靜深邃,一如往常是讓人難以看透的青之王,囑咐也顯得宛若命令般優雅從容,“祝君武運昌隆。”
室長他果然也采取了相似的态度。
但是比起衛宮,總覺得他已經察覺到并且理解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我莫名有些心虛,控制不住自己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茶幾上的尊禮同人漫畫本,才深吸一口氣,摁亮了iPad的屏幕。
之前因為我亮了一下又立刻按滅的生死時速,召喚界面還停留在五星的英靈衛宮卡定格的那一幕。
再度看清卡面的我感覺又被刀了一下。
這男人真是又慘又帥,他怎麼能那麼好磕——
等等。你快點控制一下表情啊傻子安隅,正主現在就在你面前好不好,這是犯花癡的時間嗎?
我默默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用輕微的疼痛提示靜心屏氣地去看屏幕。
Archer的卡牌在空中停留了短暫的數秒後,卡牌化作光點消失。召喚陣靜靜地凝滞了一瞬,再度開始旋轉起來。
然後,它,吐出了一個光圈。
太好了,是禮裝!
不是英靈!
我精神一振,凝視着召喚陣,然後它吐出了一張卡牌。
上面是白色卷曲長發、淡金色瞳孔的修女,正是FHA的女主角之一卡蓮·奧爾黛西亞。她周身環繞着一條鮮紅的聖骸布。看清了畫面後,“概念摘出”四個大字再度出現在屏幕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