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将藥材接過。
“麻黃三錢,桂枝一錢,杏仁去皮,灸甘草兩錢。”程錦音忙着手裡的東西和善水說道,“搗碎備用。”
善行善水是店裡的學徒,程錦音此行沒打算帶人,程蒼章非要讓兩人跟來,說是打打下手。
“我再去那邊看看傷者的情況。”程錦音看向善水,“藥搗好了直接拿過去找我。”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一道重物砸向水面的聲音,岸上的人面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以為是又發了洪水。
程錦音保持鎮定,出聲安撫大家,“大家勿要擔心,隻是石頭掉到水中。”
其中一個女人抱着身體坐在水中,頭埋在雙臂之中,渾身都在顫抖。
“不要怕,我們先把傷口處理幹淨,好嗎。”聲音低柔,像是在哄懷中的嬰兒。
女人慢慢将頭擡起,手臂不知被石頭還是木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肉像兩邊翻湧,因為泡水的緣故,已經開始發白發脹。
“來,把手給我,上完藥就好了。”程錦音繼續耐心地說着。
女人沒有反應,隻是擡起了頭。
程錦音輕輕拿起彎曲在膝蓋上的手臂,放直,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揭開蓋子,倒出綠色粉末鋪在傷口上,又從懷裡拿出一截紗布進行包紮。
“好了,去船上吧,明天我再來為你換藥,記得不要碰傷口。”程錦音合上蓋子對着女人輕聲叮囑。
程錦音沿着路邊受傷的居民一個個治理過來,到第九個村民時,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男聲。
是阿江。
阿江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程大夫,我們村裡的那塊石頭被挪開了,洪水要不了多久就能排完了。”少年邊跑邊說,“我先去告訴村長這個喜訊。”
聽着這個消息,程錦音的心裡輕松了許多,如果水一直排不出去,那再多的物資運過來都沒用,因為到了最後,根本就沒人能用。
程錦音加快了手下處理的進度,很快,将最後一個傷者處理完後,村長也邀請她去祠堂休息會兒,晚點會讓人備好晚餐。
祠堂修建在村子的最高處,這是唯一免于洪災的幸存地,祠堂不大,也就一間屋子的容量,屋子的正中間擺放着曆任村長的靈位。
房間左側放了一張桌子和幾把凳子,村裡的貴重物品也堆放在了這裡,村裡的孩子也被安置在這裡。
屋子的角落還有善行剛剛熬藥的灰渣,程錦音朝對方使了個眼色,沒一會灰燼被打掃幹淨。
村長讓程錦音幾人坐着休息,讓能活動的年輕人下水撈魚,讓婦人生火炊飯。
他們從沒被淹沒的房頂抽出木闆,将這些木闆高高舉起從水裡淌過,帶到頂上的祠堂來。婦人備好柴火,魚也抓了回來,有細條的,有扁的;有白的,有黑的。
看管食物的兩個小子已經将食物交給村長,因此晚間的主食不用擔心了。
水位線明顯下降,隻不過石塊擋在這裡,阻礙了水流沖出去的力度。
“石塊得想辦法挪走。”
徐知然聽到阿勤的話點點頭,表示認同。
幾人用力将石塊側立起來,找來麻繩,将剛剛的木棍綁在石塊身上,用作底部的滾輪,固定好後,幾個壯漢拽着麻繩拖着石塊向外挪去。
為了方便,大家直接将鞋脫掉放在肩上,徐知然也覺得穿着鞋在水中走路的感覺太過難受,也直接脫了拎在手裡。
徐知然悠悠地跟在部隊後面,遠遠望去,湖面甯靜,村口的湖邊布滿了小船,畫面顯得靜谧而安甯。
突然腳下傳來一陣刺痛,徐知然以為是被路邊的草劃傷了腳,沒太在意。
來的時候隻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回去足足用了兩柱香的時間,水下的路崎岖不平,好幾次被田梯卡住,好在天黑前給這石塊拖到了村口。
村長從阿江口中得知消息,早早地就在村口候着了,眼巴巴地望着幾人歸來的方向,這幾個人和程大夫簡直就是水樂鎮的大恩人啊。
“各位,受老夫一拜。”老者語調顫抖,嘴裡的話還未說完一條腿就屈了下去。
衆人見狀,連将老者攙扶起來,老人見對方态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讓人備好了飯菜。”
衆人使了一天的體力活,早就餓的饑腸辘辘。
村長帶着大家前往頂上的祠堂,從房内飄出一股肉香。阿傑從山上下來,掏出幾個果子,遞給一旁做飯的婦人,低聲交談了幾句。
看着幾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現在隻能吃魚了,沒有佐料,所以去山上摘了幾個果子,把汁水滴在魚肉裡,口感會更加鮮美些。”
程錦音看着眼前不好意思的青年,笑着搖了搖頭,示意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