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音不知所措,怕對方再哭會把村裡的人引來,下意識地将一旁用來給徐知然清理傷口的毛巾塞進了對方嘴裡。
床上的人連哭都忘了,頂着一雙哭紅的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程錦音,這人是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嗎,居然這樣對自己?
徐知然的雙眼哭的通紅,霧蒙蒙的一層,臉上被淚痕打濕,鼻尖上挂着一滴淚珠,盈盈欲墜,讓人心生憐憫。
程錦音看見這幅我見猶憐的畫面,心底生出一抹奇異的感覺,像臘月中正含苞待放的梅花,嬌嫩的花蕊被一雙略帶粗糙的指腹輕攏慢撚着。
用指尖的紋路細細去感受它的脈絡,花瓣更顯得脆弱不堪,讓人不禁好奇它被人催殘後的模樣,程錦音為心底這抹奇怪的想法感到詫異。
見對方安靜了下來,柔了柔聲道:“我給你拿下來,但是你不許再哭了。”可能是察覺到說的過于命令,又補了句,“好不好?”
徐知然哪兒見過對方這麼溫柔的樣子,大腦哭到缺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呆呆地望着說話的人。
程錦音見她安靜下來,試着将毛巾拿了下來,徐知然感受到喉嚨湧上一股氣流,想捂住嘴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響徹房内的嗝聲,打破了剛剛嚴肅緊張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飄散在各個角落的尴尬。
徐知然看見程錦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很快又放了下去,若是不仔細看會以為剛剛所見為錯覺,可是她微微聳動的雙肩還是出賣了她。
自己用心去找話題也不願意笑笑,現在自己出個糗心情就變得這麼好,早知道…早知道還不如不知道。
徐知然清了清嗓子,确認不會再有失控的事情發生後,才委屈巴巴再次開口,“為什麼我一難過你就這麼開心。”
程錦雲短暫的晃了下神,很明顯愣住了。是啊,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啊,為什麼呢?自己好像也不清楚。
嗝聲再次傳來,徐知然羞憤欲死,怎麼還來啊啊啊啊啊!
程錦雲收回思緒,床上的人正把頭嚴嚴實實地埋在枕間,隐約可見紅的快要透出血的側臉和脖頸。看見這幅滑稽的場景,沒忍住輕笑出聲。
她莞爾一笑,是如此的引人視線,透着超出塵俗的氣質,宛若綻放山谷的一朵幽蘭,恬淡中帶着詩意的遐想,純潔如水,沁人心脾。
一道極輕的笑聲響起,她的嗓音如同清泉般輕柔,流淌在耳邊,滑落至心間。承歡膝下時,發出的聲音也是如此,清冷又淡漠,隐忍又克制。
“不許再笑了。”徐知然隔着枕頭傳來悶悶聲。
聽見這話程錦音嘴角的笑更加肆意,聲音卻是正經嚴肅,“好,我不笑了。”
徐知然這才把頭從軟枕中擡了起來,“你還笑。”
“我沒笑。”程錦音嘴角抿緊,又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
“還不如笑着呢。”徐知然小聲嘟哝着。
“傷口不疼了?”
對方不說還好,說完後瞬間覺得全身上下,裡裡外外哪兒都疼。
“疼,哪兒都疼,你快幫我看看。”
“疼就躺下好好休息。 ”
徐知然聽話乖乖躺好。
用來裹住傷口的棉布已經滲出了血,隻能清理幹淨後再重新包紮,從一旁的醫藥箱裡取出一個淺綠色的小罐,拔開木塞。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着點。”
徐知然閉上雙眼,當視覺關閉時,觸覺和聽覺就會無限放大,她聽見耳邊沉沉的呼吸聲,熱死噴灑在自己的鼻尖上。
藥粉撒在傷口上時徐知然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好像被千百根針同時刺進體内,無痕卻痛徹心扉,上藥時徐知然眉頭就沒松開過,直到包紮好才徹底松了口氣,這個過程簡直是度日如年。
湊近後,對方潔白無瑕的皮膚顯得更加細膩,上着藥的同時視線總是不經意飄忽到對方的臉上。
就算頭上裹着棉布,依舊擋不住這張臉的豔麗,秀麗的眉頭緊皺,唇瓣因為生病受傷的緣故泛起了皮,讓人忍不住想要擡手把那些褶皺一一撫平。
上完藥後,徐知然開始犯困,打着哈欠對一旁的人說道:“今晚就一起睡吧,又不是沒睡過。”說完就閉眼睡了過去。
程錦音這幾日裡一直忙着照顧她,剛剛沒忍住睡了過去,折騰一陣後,困意也開始上來。
大家都是女子,換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同床共枕也是正常的,自己無須覺得别扭,想通後脫掉鞋子躺上了床。
第二日徐知然因為右手受傷,不方便拾筷吃飯,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程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