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惗打斷攝影師的介紹。
“稍等。”
他朝她走去。
本是冷冽鋒利的狀态,卻在走向她時無聲轉化,變得春風和煦。
鄧惑剛一擡眼,看見紀惗時揚起笑意。
“忙完了?”
“怕你無聊。”他坐在她的身旁,輕抿一口香槟。
“裙擺長一點,會不會不方便?”
她像是困了,偏頭倚着他的肩側,倦然低語。
“挑你喜歡的,我穿給你看。”
他們親昵無間,讓龍幸一下子顯得很多餘。
論着裝氣質,眼前兩人低調成熟,如同雜志上的摩登男女。
他反而像個奶孩子。
少年笑問:“姐姐,這是哪個新來的朋友嗎。”
姜翹聚精會神,舍不得眨眼。
要來了!正室被怼了!
小朋友段位挺高啊,上來直接質疑誰是外人!
男人并不接話,反而看向鄧惑,笑意促狹。
“要不要告訴他?”
鄧惑輕嗯,表示允許。
他伸出手,她欣然牽上。
肌膚相貼的一瞬間,兩個人仍有輕微的不自然。
掌心是太隐晦的地方。
觸感細膩溫熱,又格外敏感。
在貼緊的時候,像是連心髒都輕輕碰了一下。
“這是我的丈夫。”鄧惑流露出真實的羞赧:“也是我的前輩,紀惗。”
男人一貫沉穩持重,此刻耳朵尖也微紅。
龍幸像是被迎面給了一拳,大腦一片空白。
姜翹吸了口可樂,啧啧稱奇。
你兩是不是排練過,演得真像新婚夫妻。
龍幸還在極力消化鄧惑的話。
是玩笑嗎。
什麼意思?你們認真的?
“丈夫?”他盯着她和他十指緊扣的手,聲音變得幹澀。
“姐姐,什麼時候的事?”
太突然了。
他内心醋意不受控制的發酵膨脹,連看似乖巧的語調都在變化。
“你先前接受采訪的時候,還說事業容易被婚姻拖累,女孩們要謹慎入場。”
紀惗瞥向鄧惑,低喃道:“這次夠謹慎嗎?”
他天生是鏡頭的寵兒,聲音清冷幹淨,讓旁觀者都聽得發酥。
幾個侍應生都忍不住在笑,明顯是磕到了。
姜翹這時候特别想要爆米花。
好看,愛看,多來點。
她很難評價哪位更茶。
紀惗,你在鏡頭前高嶺之花這麼多年,居然這麼會撒嬌?啊?
鄧惑還在組織語言,紀惗已經示意侍者推來椅子,讓龍幸坐在他們對側。
他從容溫和,對龍幸十分體貼。
“你是惑惑的朋友吧,謝謝你這麼關心她。”
“其實,我也很不好意思。”紀惗垂眸笑道:“我喜歡她好多年,前段時間一沖動,就求婚了。”
龍幸連眼睛都沒有眨,還在看他們此刻的神情,在找所有的細節瑕疵。
“不是開玩笑嗎?”
“你答應他了?”
鄧惑佯裝羞澀,輕嗯一聲。
紀惗側身去看她的表情,眼裡溫存一覽無餘,又對龍幸道:“我們還沒有确定官宣的文案。”
鄧惑悄悄掐他。
紀惗不為所動,溫聲請求。
“可以先不要和媒體講嗎?”
“等挑好時間,我想和惑惑一起,親口告訴大家。”
龍幸像是沒聽他在說什麼。
少年大腦空白了很久,開口問:“婚戒呢?”
“惑姐,這不會是什麼玩笑吧?”
黝黑的眸子看着她,口吻已經變得帶刺。
“你們這麼幸福,連婚戒都不肯戴嗎?”
鄧惑心裡一跳。要露餡了。
她斂着眸光,輕輕說:“還在拍婚紗照,沒定好。”
姜翹适時插嘴:“你姐夫做事比較挑細節,太俗的不喜歡,太大的怕她累着。”
“求婚時都沒有準備嗎?”
龍幸看她的眼神變得更加直接,柔和相勸。
“姐姐,最近你壓力這麼大,有些事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比較安全。”
“至少選個對你用心的人。”
紀惗松開了鄧惑的手。
後者有一刻無措,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你還記得大三期末的時候,大家演完期末大戲去吃火鍋,都喝多了嗎?”
鄧惑保持緘默。
大三期末有個屁的期末大戲,那年都是分組演小品。
他一邊為她倒着香槟,一邊即興獨白,可是每個字都像真的。
香槟氣泡輕盈上升,空氣泛着絲絲的甜味。
“郭老師拉着你室友在講戲,好些人聚在一起拍照。”
“我們躲在露台看雪,悄悄接吻。”
姜翹如同聽到真瓜,臉上寫着‘我就知道’。
你們真的談過!!對不對!!惑惑你跟我還嘴硬!!
紀惗不疾不徐,回憶的口吻沉浸溫柔。
“你當時喝醉了,把啤酒環戴在我的無名指上,還不讓我取下來。”
“我一直留到今天。”
他凝望輕笑。
“惑惑,那次算求婚嗎?”
鄧惑像在前排看話劇,很想鼓掌。
好流暢,好動人。
這才叫職業。
少年已無法忍受,重重把杯子掼在桌上。
“工作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