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後,倪晴圓上樓打掃衛生,她提着水桶來到書房,擰幹水後擦拭書桌,整理地上堆砌的書籍和雜物,最後猶豫地走向角落,防塵布厚重防水防潮,隔絕了它本來的樣子。
她擡手拿開頗有重量的防塵布,一架棕漆鋼琴顯現,她白細的手指打開琴蓋,在黑白琴鍵上彈出了變調的旋律,年久放置的鋼琴失去了原有的清澈音色,變得澀然哭啞。
樓下吃着早餐的黎鯉忍不住和媽媽投訴,“你看她,大清早就回來彈琴擾人清閑。”
“讓她彈吧,她舍不得鋼琴也舍不了琴行,她會乖乖想辦法和裴煜結婚,這樣裴家三房就會給我們報酬。”
“但是裴家三房做的事,裴煜會認嗎?”
黎鯉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掌權的是裴煜,他能聽三房的話?
倪逦輕笑,“三房這是讨好裴老太太,她跟我說老太太回去後一直念叨晴圓這個小丫頭,格外喜歡,甚至開玩笑提過,那天可惜沒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做不成孫媳婦也可以做幹孫女。”
“這麼喜歡?”
“嗯,她們猜倪晴圓長得跟老太太年輕相似,和裴阮也有七分神似,故而喜歡的不得了,又激起老太太的遺憾。”
聽到這裡,那可是裴家,積累多少代的名門,黎鯉有些吃味尖酸起來,“她可真是好福氣,不珍惜。”
“外面還有一種說法,裴煜是老太太抱養回來。”
黎鯉啊地疑惑一聲。
“所以,裴煜隻孝順老太太,他結婚也是為了滿足老太太的心願,更加穩固他繼承人的身份,裴煜也隻會欣然同意接受這份好意。”對于結果的報酬她勢在必得。
彈着鋼琴,倪晴圓輕顫着羽睫,眼中積蓄已久的眼淚淺淺打濕,終于把琴蓋放下,她不堪重負地趴在鋼琴上撫摸透着光澤的琴身,每次回家她都會小心珍惜地掃去它身上的灰塵。
多年前的那個雨夜,爸媽開車來接剛上完鋼琴課的自己,夜雨滂沱朦胧的視野中一輛汽車突然闖入實線,遠光燈刺目閃爍。
不知道為何,他們的車子刹車失靈,一陣猛烈的碰擊聲後,被她央求一起坐在後排陪她玩的媽媽用身子緊緊護她在懷中,天旋地轉中,火光與血色融為一體,夜色和凄涼的大雨相交。
一切都是如此突然。
意外從天而降帶走了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也給她留下手腕的傷疤,每逢下雨天,手腕關節疼痛總是格外清晰,提醒她。
一夜之間,幸福的泡沫消失了。
手腕的傷口就算愈合,她再怎麼天賦超群,也成為不了世界著名音樂家。
她不願不甘的生命力讓她不願放棄音樂相關的學習,竭盡全力也隻是想留下父母和她存在過的痕迹,所以琴行絕不能失去!
清洌的晨風撲入,吹動了繡滿花紋的窗簾,飛紗輕舞飛揚緩緩落下之後,一雙堅定的眼睛炯炯有神。
倪晴圓上樓換下居家服,找了找衣櫃,翻箱倒櫃找出了幾套衣服。
一套改良版的新中式水藍色裙子,無袖的版型有些類似于吊帶,雪白纖細的手臂還有粉玉一樣的鎖骨線條都被清楚地顯露出來。
劉海兩分,半紮的頭發插上了一根發簪,配上小扇子和藍色小單肩包,整個人溫婉清雅,有一種婉約甯靜的氣質。
不做糾結的她拿起昨晚的黑傘按照地圖導航來到了裴氏集團公司大樓下。
子母大樓有着好幾棟大廈連成一片,幾經周折,她找到了行政部門的前台,聯系上了行政經理。
雖然冒失,但倪晴圓願意冒險一試。
行政經理姗姗然從電梯裡下來,一副溫柔的模樣讓倪晴圓沒有這麼大的壓力,“妹妹,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裴總昨天出席母校的校慶活動,遺留了一把汽車配傘在校,老師交代我務必送到學長手中,畢竟這把傘價格不菲,我要看見他本人才能歸還。”
經理意味不明地笑笑,“總裁工作繁重,可能沒有時間見未經預約批準的人,由我交給他就行,您放心,我這裡有監控和員工監督,我不會私藏的。”
倪晴圓咬着唇,要是交給她,自己就達不成見到裴煜的目标,這是自己和他的唯一聯系。
“我留個電話,若他給我打,我随時可以給他送來。”
無功而返讓她心有不甘,但也隻能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