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劉應誠一臉神秘擠眼色,“就是她呀!真忘光了?人家上回說回國想約你,估計舊情難忘。”
“……舊情難忘?”
裴煜不帶恍惚,反而面露不解,“我結婚了,和她有何關系?我和她不熟。”
劉應誠趴在桌子上,語氣中充滿調戲意味,“真絕情,好歹談了那麼一段時間。”
他皺了皺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将自己沐身在光中,“舊事已盡,無需泥足過往,她有自己世界,我尊重她。”
“那她和你還會是朋友?”劉應誠仿佛一直想提及,比不在的當事人還在乎什麼,也不知是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樂呵呵地盯着他想要回答。
“你若說和你一樣的普通朋友關系就是,其他叫她想都不用想。”他眉眼冷肅,完全不拖泥帶水,“沒事了,就把合同留下,你可以出去了。”
劉應誠直起身子,看了眼時間,指腹上揚抓了抓掉落下來的發絲,嘴角帶着笑,“不着急,我還好奇你藏而不宣的小嬌妻,是上次那個?”他深知裴煜不喜喝酒聊天,雖然這樣聊天八卦幹巴巴的,“怎麼着也要帶出來給兄弟們認識一下?”
一本厚書迎面砸來,“劉總,你該回你自己的公司忙了。”
趕走了不速之客,裴煜終于耳根清淨,秘書敲了敲門,帶着一個相框走進來,“裴總,相片已經打印出來了。”
裴煜擡手接過,一個嶄新的相冊裡,少女笑容明豔可愛,蹲坐在花敗荒蕪的花圃之前,和着一群孩子一起在喂白鴿,身後建築模糊。
那是他年少時曾經抓拍的一張最充滿生命力的照片,少女脫離歲月,五官和形象絲毫未變,跟着他鎖在别墅裡的結婚證件照片一緻。
遇見時是路人,再遇時已經是夫妻。
明朗的光線中,裴煜的嘴角綻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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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隻上了兩個小時,倪晴圓按照方夏發的地址尋來,她在音樂廳前四處轉了兩圈,方等待到了姗姗來遲的好友,好友背後小提琴一路小喘趕來。
“呼呼——累死,我又把琴忘了。”
倪晴圓拉着她走近建築,尋了一處綠蔭,“你這個毛病得好好改改。”
方夏朝她調皮鬼臉,習以為常地前傾身子讓她幫忙擦汗補妝,絲質的手絹少了玉蘭花香,多了股冷感高貴的冷木質感的香味,“你換香了?這香……有點中性。”
見她委婉表達,倪晴圓嘴角僵住,指尖快速給她擦拭汗滴,現在她和裴煜共用一個衣帽間,有時候裴煜衣服熏香會沾染上她的,“嗯,今天是你第一次演出,我們趕緊進去不要遲到。”
方夏自從加入了演奏樂團排練這麼久,今天才是她的第一次正式表演,“你本來不是說今晚沒空來的嗎?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
“被人放鴿子了。”想起裴煜秘書跟她說今晚總裁有會,不能回家,她就内心松了口氣,今晚不用履行夫妻義務,昨天的火熱戰局讓她還心有餘悸。
“鴿子?誰呀?”
倪晴圓含糊其辭,蒙混過關,兩人攜手同行,穿過熙熙攘攘的大廳,她被方夏用親屬的身份送進去,得到了一個相對而言還不錯的位置,前面的節目是幾位年輕的鋼琴表演、大提琴演奏者這些單獨演奏,溫暖的光束打落在他們身上。
茫茫人海中,人的目光就這樣被聚焦在他們身上。
隔着幾米的距離,倪晴圓和他們的人生變得截然不同,燈光一滅,她似乎從黑暗光源中恍惚看見一家三口短暫的回憶。
幼時的她坐在鋼琴裡練習鋼琴曲目,溫馨的家裡,媽媽端着茶杯一臉欣賞坐在一側,爸爸則在不遠處滿目歡喜地看着母女。
媽媽曾經是鋼琴師,也是樂團中的一員,和爸爸相親一見鐘情,兩人佳偶天成,自此退出樂團不再四處奔波,她滿意地看自己女兒繼承了自己的音樂天賦。
一曲終了,倪晴圓提着裙?轉身向自己唯二最忠誠的觀衆謝幕獻禮。
爸爸也為她獻上熱烈掌聲,“爸爸的小公主真厲害!以後是不是也想像媽媽一樣成為音樂家?”
孩童天真爛漫,跟着樂懷,也随着點頭。
“媽媽不是音樂家,隻是個演奏者,圓圓想要變成音樂家會很辛苦的,圓圓能吃苦嗎?”
小孩低頭絞動手指,一聽到吃苦又不想了,讓父母開始笑話她。
突如其來的一束舞台燈光和車禍時刺眼燈光重合,把倪晴圓拉出夢魇一般的回憶裡,她冒着冷汗,驚魂不定地摸自己的雙臂,讓旁邊的人還誤以為空調過冷,提醒她:“座位上有小毯子。”
倪晴圓點頭謝謝。
舞台上的人開始獨奏音樂,表演曲風略顯稚嫩,前排的人小聲評論,“這幾年都沒有什麼好的苗子出現了。”
“十年前我記得還有個女孩子。”
旁邊的人附和追問:“哪個?”
“不太記得了,以前觀賽有遇到兩個苗子,一男一女,男的現在出國深造了,女孩子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可能已經放棄了學音樂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