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病
文/朝唧唧
從英國倫敦起飛的航班在南城機場落地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鐘。
飛機開始降落的時候,溫亦詞就醒了,但直到滾輪接觸到粗砺的地面并且滑行起來,那猛烈的震顫才讓她徹底清醒。
将手機開機後,溫亦詞便轉頭看向舷窗外,任由接二連三的消息讓手機震動不停。天色灰蒙蒙的,看着有些發悶。地面看起來有些潮濕,估摸着再過不久又是一場帶着涼意的雨,倒是跟她記憶中南城的秋季重疊了。
熟悉的天色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真的回到了闊别已久的南城。
溫亦詞出生在南城,十八歲之前也一直生活在南城,但她對這座城市的感情卻有些微妙。
她不是很喜歡南城,所以落地時也沒有很高興,反倒是與她相鄰的那個法國小夥已經進入了亢奮狀态。
飛機起飛前溫亦詞就跟他有過交流,知道他正在進行全球旅行度過自己的gap year。整趟旅行他最期待的一站就是中國,現在終于到了,他會激動也無可厚非。
法國小夥一邊比劃一邊興沖沖地向溫亦詞訴說自己的計劃,說完之後還問她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好吃的地方。
溫亦詞想了想,給他推薦了幾家自己以前經常去的口碑老店,隻是推薦完之後,她又略帶無奈地說道:“不過我不知道這些店是否還在經營,我也很久沒回來了。”
仔細算算,她上次回南城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溫亦詞高中畢業就去了意大利留學,讀研時又去了英國,加上她外公在英國療養,所以她結束學業後,工作的地點範圍基本也在歐洲。
忙碌的狀态讓她實在抽不出時間,索性也就不回來了。
溫亦詞的語氣裡帶着幾分歉意,但對方卻并不介意,反倒好奇地問她:“那你回來是探望親人?”
“不是。”溫亦詞看了眼已經停止震動的手機,消息欄最上方的一條是備注為【J】的人發來的微信。
她的未婚夫——靳硯柏。
她是回來結婚的。
***
下了飛機後,溫亦詞拉着一隻小行李箱,按照路标指示去了機場的貴賓休息室。
靳硯柏給她發消息,說那裡有人等着接她。
原本應該是他親自來的,雖然這些年聯絡不算多,但好歹也是從小認識,又有着未婚夫妻的名頭,即便溫亦詞沒有告訴靳硯柏自己的航班是哪天抵達哪時落地,他也能從長輩那裡得知,而且還主動提出要來給她接機。
但就在溫亦詞落地開機後,卻收到了靳硯柏三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J:臨時有個會,我走不開,讓助理去接你】
後面跟着他道歉的話,以及所做的安排。
雖然被靳硯柏放鴿子,不過他道了歉,也做了算得上妥帖的補救,溫亦詞也就沒跟他計較——一點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更讓溫亦詞在意的是——她不認識靳硯柏的助理。
不過這點疑慮也很快就打消了。
溫亦詞剛進入貴賓休息室,就有個穿西裝的青年迎上來,語氣禮貌地詢問道:“請問,您是溫亦詞溫小姐吧?”
不是疑問句,而是反問句,更像是在确定她的身份。
溫亦詞點頭:“嗯,我是。”
聞言,青年的臉上露出很職業化的微笑:“溫小姐您好,我是靳總的助理柴鳴,是靳總吩咐我來接您的。”
這就跟靳硯柏發給她的微信對上了。
确定了溫亦詞的身份後,柴鳴看到她隻拉了一個便攜式的行李箱,便又詢問道:“溫小姐,請問您還有别的行李需要取嗎?”
溫亦詞搖頭:“沒有了。”
因為外公要回國安度晚年,溫亦詞的舅舅原本安排了私人飛機送她和外公回國,但她那會兒正好有件工作絆住,就讓家裡人幫她把行李先打包運回來,她自己則是單獨買的機票,回來的時候隻攜帶了一些随身用品,放在小行李箱裡了。
不需要額外取行李,溫亦詞跟在柴鳴身後,從貴賓通道去了停車場。
去的路上,柴鳴替溫亦詞拉着行李箱,向她解釋了靳硯柏爽約的原因:“溫小姐,靳總有個重要的會議實在走不開——”
“我知道,”溫亦詞語氣平淡,“他發微信向我解釋過了,沒事。”
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未婚夫現在是什麼身份,忙的腳不沾地才符合她對“總裁”這個職業的刻闆印象。
老闆心腹柴助理提前準備好的一大堆替靳硯柏解釋說明以及安撫老闆未婚妻情緒的話一瞬間全都停在了嘴邊——她看起來不是嘴上說說的“沒事”,而是真的不在意。
——他們是塑料未婚夫妻嗎?
溫亦詞沒注意到柴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隻是在坐上車後給靳硯柏回了個消息。
【溫亦詞:知道了,大忙人】
而正通過内視鏡觀察溫亦詞的柴鳴,看到她放下手機看向車窗外,才适時地開口道:“溫小姐,靳總為您安排了晚餐,我送您去餐廳,等您用餐完畢,我再送您回家。”
“不用,”溫亦詞拒絕得幹脆,“你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這……”
從柴鳴遲疑的語氣裡聽出他的顧慮,溫亦詞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我剛下飛機又要坐車,沒什麼胃口。你不用擔心交不了差,你們靳總那邊我會去說。”
柴鳴松了口氣——還以為靳總的未婚妻外表看起來有些冷淡,人也很有距離感,沒想到卻意外的很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