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沒再掙紮,甯晚松了一口氣。
她把沈眠拉到一旁,掌中的火靈珠熱浪滾燙、眼前的人無甚表情,她沉着眉,将火靈珠融入沈眠心口。
“甯師妹,我的儲物袋中有長吟須、枯骨草、鲛人花……”
“你說這些作甚?”甯晚緩緩擡眼。
“足夠抵火靈珠麼?”沈眠的聲音很輕。
“……”
有那麼一瞬間,甯晚很想敲開沈眠腦袋看看裝的是什麼。她都拿出火靈珠來了,還惦記沈眠儲物袋中的物件作甚?
“足夠抵火靈珠麼?”沈眠又問。
甯晚不想回答,若是她沒記錯的話,解開寒霜之戾的途中無人不疼得滿地打滾,可沈眠卻一句接一句。
除了臉色白些、聲音虛弱些,半點不像沾染了寒霜之戾的模樣,倒像是一個身子虛弱的普通人。
她反問:“你不疼麼?”
沈眠展了眉眼,月光襯得她神情溫柔得不行:“不疼的。”
“你不必說假話騙我。”
沈眠蒼白一笑:“甯師妹,當真不疼。”
甯晚半點不信,隻是覺得沈眠承受能力異于常人,明明冷汗滿襟、狼狽如斯還說這種硬撐的話。
莫名的,她倒也沒那麼惱這個人了。
為了讓她緩解疼痛,她一邊輸送靈力、一邊道:“今日我挑了一把法器,是玉姝師兄牧九佳所制。”
“什麼法器?”沈眠眼神落在甯晚臉上,又落在手上。
“晦鴉,今日一出法器閣旁人便驚掉了下巴,是一把很厲害的法器。”
晦鴉……
縱沈眠從未去過法器閣也曉得晦鴉的傳說……百年會陷入一次沉睡,一旦蘇醒便會蠱惑不知事的弟子結契。這種存活上萬年,又生了器靈的法器沒什麼不好,可它偏偏晦氣得很,每任主人皆落魄倒黴、狼狽至極。
“它……”沈眠強撐着身子想說話,可又被甯晚摁住。
“别動,一會兒……”
話音未落,沈眠的手軟軟垂落在地,整個人不省人事。
“師姐——”
沈眠昏迷了……甯晚神情一滞,忽而将她抱起。
這人明是痛昏卻一聲不吭跟個沒事人一樣,讓她錯以為解開的過程沒有痛苦,看來滿襟冷汗都抵不過嘴硬。
火靈珠的餘韻把懷中人感染得溫熱許多,蒼白的臉上冒着細密的汗液,整個人都汗涔涔的。
甯晚把人給放在床上,又是一呆——她其實是想解了寒霜之戾便走的,可給沈眠弄成這樣凡事不管就離去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頂罪這種事就讓她沒辦法忽視沈眠,畢竟今夜的沈眠沒誰不會因生憐而駐足。
而且沈眠這人應是愛幹淨的……那日她可是瞧了個好,這人用了潔淨術不夠,還跑去溪邊洗頭。
她抿着唇,靜靜地看着沈眠,要不她走?
過了好一會兒,她伸出食指輕輕點在沈眠眉心,潔淨術不要錢般施下。
應是無礙了吧……
走了走了,她貢獻火靈珠已經夠了,貢獻勞力便劃不來了。
她曉得沈眠愛幹淨到令人發指,可愛幹淨歸愛幹淨她實在是做不來用水滌清髒污這事。
再說,這壓根稱不上髒,就是有些……惹人憐。
可這樣子的沈眠實在是……
甯晚一拍腦門,掙紮一秒後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她承認今夜的沈眠讓她心情複雜,有那麼一瞬間會讓腦子發熱。而且沈眠這般愛幹淨,她受了恩惠卻把人扔在這任誰聽都要遭受譴責,好人不做到底也是白做。
甯晚心下一沉,洗就洗、擦就擦,今日就讓她堂堂金丹修士放低身段為恩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嗯……”甯晚輕咳一聲,當即上手。
不過……當甯晚扒了衣裳後,腦中想的就不是她堂堂金丹修士屈尊降貴為人擦身的事。
而是——鼻尖有點熱,好像要流出什麼東西來了。
不是,沈眠身材這麼有料真的合理嗎,不服輸的甯晚又細看了一眼,忽覺腦袋更暈了些。
擦不擦啊……衣裳都扒了,搞磨磨蹭蹭的這出是不是會有損她們金丹修士的風評?
雖棄劍從樂,但甯晚貫一直徹着敢想敢幹的劍修理念的。
她深呼一口氣,幹,金丹修士敢想敢幹!
忍着發癢的鼻尖,甯晚伸出顫抖之手。
不過,沈眠身材這麼有料真的合理嗎?
甯晚眨了眨眼,一抹紅色悠悠地砸落在瓷白玉盤上。
“……”
瞳孔地震、大腦被棒槌重擊,她顫顫巍巍伸手補救,卻一隻潔白藕臂制住。
“甯師妹,你在作甚?”
“……”甯晚大腦瞬間空白,隻剩下那盛着血珠的瓷白玉盤和沈眠清泠的質問,“我在幹嘛……”
沈眠:……
若是從前,沈眠會認為這是惡劣的施為,可是現在,她不太确定……
她又問了一遍:“甯師妹,你在作甚?”
沈眠的聲音實在清泠,讓甯晚腦子通透得不行,她一臉痛苦地後退一大步,眼神如看洪水猛獸。
在作甚,她在好人做到底散發金丹修士無與倫比的善良啊——
“甯師妹。”